大衛科波菲爾的讀書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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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大約40歲的人的臉,有一撮小鬍鬚,臉色紅潤。他正在笑,笑聲中有一絲怒意,但是沒有得意,沒有惡意。這是一個總是在對什麼東西進行鬥爭的人的臉,但是他是在公開鬥爭的,而且並無懼意,這是一個雖有怒意但生性寬容的人的臉……”,比起大多數的現代作家,19世紀的狄更斯,他的故事並不幸福,可是他這樣帶着詼諧的同情去寫,字字句句,連不幸都變得溫暖起來。記得當初看《billy eliot》,有人說,這部電影俗就俗在billy最後成功了,若他拋棄一切奔向理想最後卻寂寂無名,不知有多震撼。可倘若billy最終仍淹沒在人潮中,這部電影又有什麼意義?這就像我們親愛的狄更斯,他永遠都只能做19世紀的好好先生,對一切鄉下打鐵匠和漁村老實人報有堅實的信心,即便是對所謂的 “壞人們”也只是帶着笑意調侃兩句。他的世界,黑白分明,善總能夠戰勝惡,老奶媽永遠都那麼忠誠,貪慕虛榮的少年也總有噬心懺悔的時刻。如果他生在20世紀,語氣冷漠好似卡夫卡,言詞譫妄宛若喬伊斯,震撼是震撼了,可這又有什麼意義?

大衛科波菲爾的讀書筆記

蕭伯納對狄更斯的後期小說推崇備至,相反喬治·愛略特和亨利·詹姆斯則責難狄更斯的小說“太真實了”,“簡直是用鐵鏟和十字鎬挖出來的”,怎麼會呢,因爲狄更斯的小說本質上根本就是浪漫主義的傳奇,你能在後世卡夫卡那些魔幻但又機器般精確的作品中清楚的看到他的強大身影。相比巴爾扎克的巴黎,狄更斯的倫敦永遠是霧氣騰騰和充滿夢幻的。在狄更斯的小說裏一切都是超自然和預知的,往往從小說一開頭的氛圍已經強烈的預示了故事的基調或結局,最著名的莫過於《荒涼山莊》開始的那場大霧。這在《大衛·科波菲爾》裏甚至是很刻意的,大衛初見摩德斯通小姐,就把她的手提包比作了監獄,關閉手提包時啪嗒一聲響,像狠狠咬了一口。希普從一開始的謙卑形象就令大衛厭惡至極,想想那冰冷黏溼的手,朵拉和大衛的婚姻悲劇和她的早逝不停的在他們表面的甜蜜中冒出悲劇性的預告,斯蒂爾福思可悲的真面目除了大衛本人所有讀者必然從一開始就感到了,小說所有的進程都只是推動了他們宿命的行爲與結局。

唯一的例外是米考伯先生,他不該有這麼美好的結局,大衛在小說的某一章裏嚴正的警告特拉德爾斯不要借錢給米考伯,此時其實我們已經清楚的看到了米考伯先生 只是一個可憐的騙子,他幫希普乾的壞事驗證了這點,但善良的狄更斯終究還是硬不下這顆心,就像他對《遠大前程》原本悲劇的結尾做了朦朧的妥協,他最終讓米考伯先生在新大陸澳大利亞完成了他的轉變,但誰都知道狄更斯的人物從來都不會轉變,性格和命運都是註定的,這世界彷彿充滿了一種統治一切的黑色力量。

狄更斯對米考伯夫婦的善意可能多少因爲他們的原型就是狄更斯的父母,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樣,《大衛·科波菲爾》是一部半自傳體小說。狄更斯奇怪的把米考伯夫婦變成了他的忘年好友,這是一種在小說中逃避現實的補償,誰都不會否認米考伯夫婦的可愛,但當他們真成了你的父母,那就倆說了,狄更斯在幸福的大衛身上重新塑造了自己。事實上正如作者自己所言,大衛·科波菲爾成了他最疼愛的孩子,他把自己的一部分完全交給了這個陰影中的世界,這是一個完全靠小說家的想像支撐的夢幻世界,裏面生活着所有狄更斯難忘的怪人,狄更斯霧濛濛的雙眼透過他創造的傳奇直刺維多利亞社會的黑暗最深處。正如哈羅德·布魯姆所言,再也不會有人像狄更斯一樣把社會主義的故事當成浪漫主義的傳奇書寫,他的想像一直有種詭異的正確性,這就是傳奇的力量,無法用理智解釋的一切真實。

在我標榜喜歡狄更斯很多年以後重讀他的一部部作品才明白其中濃得化不開的溫情。不管這世間有許多不如意的,只要保持希望和努力就會有時來運轉的一天。而惡人如希普和斯提福茲總是會有惡報的。其實這是多麼淺顯的道理,只是我們年少時讀不懂,長大後卻不再相信。黑暗籠罩下的英國,宛如大霧籠罩的霧都:倫敦,但仍有許多人的心靈在迷霧中閃閃發光,照亮夜行的路,是光明和燦爛的,不被陰霾所污染,不因世俗的觀念而改變,這是仍然擁有一顆純潔、善良的人性在發散着偉大的光輝,迷霧漸漸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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