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短篇小說:嗨,原來你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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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原來你在這裏

現代言情短篇小說:嗨,原來你在這裏

見到林煙雨的那一瞬,我就知道,這個女孩,是有磁場的妖精,她素面素言,安靜得很,但是就是這樣的女子,最容易住進男人的心裏,讓你無法抗拒,每次抗拒也是和自己的角力。因爲你在反覆推翻和建立之間遊離着,最後還是一敗塗地。

煙雨。來自蘇州的女子,說話的聲音溫柔的如飄在雲端,那一抹微笑更是無限美好。清冷又寧靜,薄涼又歡喜。

第一次初見她的時候,她穿着高領的黑毛衣,領子挽的高高的,上面就是一張素薄的臉,披散着海藻般的長髮,臉上清淡的妝容,身下穿着紅格子及膝短裙,一雙鹿皮小靴子。就這樣怡然安靜的站在你面前,說“嗨,我是新調來的,我是林煙雨”

那一秒我愣在那裏,恍惚了半刻,怎麼會呢?會有這樣美好的女子,細瘦,高挑,純淨,又有巫氣又溫暖,還有着高傲,難以征服和逾越的東西彌散開來。

我叫安,叫我安就可以了,我握住了她的手,那種溫度,讓我渾身想要戰慄。

煙雨和我分配在同一個公司,巧合的是,她的單生公寓也在我旁邊,每日在公司裏見完面,我用車子載她回到公寓樓,她爲了回報我,總是做一些好吃的。

煙雨的廚藝,真是沒的說,我倚在門框上,看她左忙右顧,不消半刻鐘的功夫,幾個精緻的小菜就做好了。

然後她看着我狼吞虎嚥的吃完,微笑着說,安,一點都不紳士。我哈哈的大笑出了聲音,因爲我本來就不是紳士,北方的一條狼而已,所以小心呀,和狼毗鄰而居。

以前每日流連在歌榭舞亭,酒吧賭廳,浪蕩到很晚纔回去公寓,偶爾也會帶小妖回公寓過夜。

小妖是我認識的歡場女子,她和所有女人的共性一樣,喜歡錢,喜歡的不得了。但是她能滿足我的需求,我們兩不虧欠。是的,我不是那種爲一個女人吊死的男人,因爲寂寞,深度的寂寞,儘管在北京我還有着太太。但是女人一直也是我征服的目標,無論用何種方式把她們臣服,我都會覺得無上的成就感,比做成一筆事業還要滿足。嘉城說,你是一個浪子,沒有一處是你的歸屬,

我只覺得寂寞,即使騎在小妖的身上,在征服她的時候,那種快感逼仄而來的高潮時期。我也寂寞,無可救藥的寂寞,站在冷風的陽臺上寂寞的吸着煙。心裏冰涼,涼的要顫抖,我一直想究竟什麼能溫暖我。

煙雨搬來後,我每日想着早點回來,站在陽臺上,希望她恰巧而出來晾衣服,淡淡的對我微笑,僅是這樣想着,就很高興,嘴角往上飛揚起來。嘉城說,小子,你戀愛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樣子,而且眼睛總是閃閃發光,年輕了好幾歲,像是在發情。我用手捶他的肩,隨後哈哈大笑,心裏的美好感覺無法言表,不曾有過。

回到公寓,我比以前勤快多了,總是無事出去倒垃圾,也會推開門張望,看見煙雨出來,也假裝出門,詢問她去哪裏,找一個藉口與她同行。也會到她那裏蹭飯,煙雨與我用完餐後,都會放班得瑞的鋼琴曲,坐在地上喝着咖啡,很安靜很安靜,不多說話一句話,偶爾會回過頭來,衝我微笑。她笑的時候,我的心咔嚓咔嚓的有些東西在融化,眼睛就想流淚,世上真的有這麼美好的東西,真的有。好像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等她,此刻與她重逢,沒有色慾,沒有聲色犬馬的氣息,只想安安靜靜的坐在她身邊,好像就足以了。

煙雨除了公司的工作以外,還是一個半職業藝人,泥塑家,在她的書房裏面,我倚門而立,看着她,披散着長髮,穿着寬大的白襯衫,後背上繡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渾身上下沒有過分修飾,看似素素靜靜卻又是另一種豔麗。

一回頭瞧向我,先笑了,然後眼睛眨呀眨呀,兩個酒窩就出來了。那一刻,我一直有一個衝動,想把她摟在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揉進我的懷抱,我的生命裏。我想,有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就更加印證了自己的心,我愛煙雨,已經很愛了。

小妖還是纏着我,但是我對牀上的怒馬香車已經不感興趣,這些年的浪蕩,我才曉得,我一直要的不是身體的快感,是心靈的安放與停泊。而煙雨呢,她對我愛嗎?我不知道,只覺得是不討厭。

原來遊戲風月場所這麼久,對愛情如此的生澀,見到煙雨的時候,總是很緊張,她是和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樣的,那些女人只要錢就可以了,只要一個曖昧的眼神,一個輕佻的動作,就知道她們的意圖,有時候你都不用作表示,她們都會主動的勾搭上來,以前,在我眼裏,女人都是玩具而已,各式各樣、顏色鮮豔、會說會叫的玩具,煙雨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我約了煙雨去看東方明珠,電梯上升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我們靠的很近,吸到鼻子裏都是煙雨的體香。我閉着眼睛微笑着,低下頭吻着她的髮香,用下顎蹭着她的頭頂,我說,煙雨,你喜歡我嗎?用手去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心裏面溼溼的,都是汗,我知道煙雨動了心,不需要說出來,那汗溫熱溫熱,是自己在和自己掙扎,怕輕易走進愛情,我看輕了她,又是因爲無法抗拒愛情的力量,那種力量襲擊着她,所以她和自己交戰了。

她伏在我懷裏,用雙手輕輕地撫摩着我的背,安,我們做錯了,不該動心,如果男人要一個過程,你知道嗎?女人要一個結局,這個結局怎麼想都是殘忍的。

我心凜冽的疼了一下,我知道煙雨所說的話中的含義,給她一個天長地久,那意味着我要傷害妻子和孩子,她們一直在遠方守候着我。而我聲色犬馬就罪該萬死了,如今我又要因爲自己的自私,殘忍地斬斷她們的感情,如果不離開妻子和孩子,煙雨是驕傲的女子,她愛,也會站在這個夾縫裏折磨自己。

原來我們一開始,就夾雜着這些傷痛。就夾雜着這麼多無奈。

站在東方明珠上面,我用手指給她看,那裏是孔祥熙銀行,那裏是外灘,那裏是黃浦江。我們都沉默,以爲那層紙挑開之後是滿滿的美好,其實是嘆息。

回來的路上煙雨一直不說話,走到她的工作室的時候,她換上工作服,繼續她那部作品,眼淚就一滴一滴的流下來了。

我快步過去,緊緊地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我說,煙雨,如果我的愛給你帶來了折磨,那麼,我回去,我走回去好嗎?

安,我們回不去了,對嗎?我們回不去了。

每日在公司裏面遇見,我們還是點頭而過,像以前一樣,只是煙雨會臉紅,會低下頭。那樣子好可愛,象個小女孩,她是獨具自己魅力的女人,在我眼中怎麼樣都是好的。無限美好着,她的害羞,她的眼淚,她的安靜,她身上濃郁的藝術氣息,以及她穿着蘇格蘭情調的白襯衫,底下裸露着長腿,我就再也不能倚門而立了,走上前去,我說,煙雨,我想要你,這一秒,這一分,我想讓自己的靈魂和你在一起。

然後,煙雨泥塑的手停了下來,頭髮凌亂的垂下來。除了輕聲的嘆息,我還是聽見了她的哽咽,她哭了。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呼嘯着用手砸向她的雕塑作品。那個作品應聲倒地,成了一堆爛泥。

煙雨,你知道,你是我的折磨,看着你,疼,想把你融進我的生命裏,但是又不可以。如果不見你,我的生命還剩什麼,你於我是命,你知道嗎?你讓我如何是好,爲什麼你不是那些女人,你不是小妖,爲什麼不能撇掉你那些驕傲與高貴,俗氣的活着,向我要錢,向我要東西,我們來做旗鼓相當的交易,不是更好嗎?爲什麼折磨我,煙雨。

我咆哮着,煙雨只是蹲在那堆泥巴面前默默流淚。默默走向我,站在我背後,用手扯了我衣角,我沒有應。她又扯了扯,終於,我流淚着把她擁進我懷裏。我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一個矜持的女孩,而我想要的太多,所以痛苦,不能完全擁有她而害怕她飛走的恐懼感而已,讓我如此暴躁和慌亂。

煙雨這次出差走了很久,我又開始了孤寂,無邊無際的孤寂,趴在陽臺上去看她的陽臺,想象着她在裏面走出來,溼漉漉的頭髮,伸開雙臂抻着懶腰,寬大的白襯衫,玲瓏有致隱約的身材裹在裏面,衝着我微笑。然後自己微微臉紅了,就這樣想着,自己也入迷了。煙雨。你還不回來呢?

晚飯後,門響了,我以爲煙雨回來了,急速的開門,卻是小妖進來了,濃煙的妝容和裸露的服裝,極盡輕佻的挑逗着我。我微笑着,掏出錢來給她,走吧,我不需要那個服務了。

小妖扭着屁股,像蛇一樣纏上我的身體,又像塑料花一樣毫無生機,只是抖動着她的肉慾,以及胸前那兩坨肉,來回在我身上摩擦。嘴裏呻吟的聲音試圖挑逗着我,我懷疑自己怎麼當初這樣眼光低廉,看上如此廉價的女人,即使賣色相,也要有風情和情調呀,她簡直是交媾的機械和工具。

我微笑,不言語,滿臉的輕視,看她的戲碼要演到什麼時候纔算結局,倚在門框上,任她糾纏,我說,小妖,大爺我只給得起這個價錢了,剩下的程序省略吧,她又來強吻我的嘴巴,被她用力咬出了血。真他媽的夠辣,這個女的。正用手去清理嘴角上的血跡的時候,我看見了煙雨。這時小妖還在我身上糾纏着呢。煙雨,眼中沒有表情,只是滿臉的疲憊與蒼白,還是黑色的高領毛衣,紅格裙子,露着白皙的腿。長長的頭髮蓋住了眼睛,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去開鎖。

我驚喜,天知道我有多高興見到煙雨,我的煙雨回來了,我有多思念她,日日夜夜深入骨髓的思念。也因爲愛她,我更多更深的寂寞,而她如此不屑的態度,我看到了鄙夷,我扯過小妖,當着她的面吻起來。然後我用邪光看見煙雨的手開門的時候一直在抖,一直抖個不停,打開門後,嘭的用力關上了。

我推開小妖,罵她滾,她悻悻的走了,我頹廢的蹲在門口,抱着頭流淚。她不瞭解我嗎?除了她,我以愛不起別人,她已經讓我喪失了愛別人的力氣,而她又離我的世界如此之遠。那麼遠的距離,固執着自己的堅守。不許我靠近,只爲她那些良心上的安寧和不虧欠。

煙雨,我的愛,我的痛,我的折磨,都比你的尊嚴來的輕蔑嗎?

門口橫躺着很多罐空啤酒瓶子,還有我,我斜坐在煙雨門口,這是離她最近的地方。她再次出來的時候,看見了我。

我躺在地上,她就蹲在我身旁一直流淚。安,我要拿你怎麼辦,怎麼辦?我睜開眼睛,裏面都是淚水,用手擦着她的眼淚,我說,煙雨,別哭,別哭,我的心都碎了。

我沒有去上班,煙雨也沒去,把我放在牀上,要去熬粥,我說,想我嗎?

這是我活到三十歲,唯一一次問一個女人的問題。

煙雨手開始抖,掙脫開我的手,在廚房煲粥,邊弄邊哭,那淚流進鍋裏。

我在後面抱緊她,頭埋在她的頸子裏面,咬她,再哭,再咬。她轉過身來,用脣貼近我的脣,用力又笨拙的主動吻向我。我想,我碎了,也醉了,我把她抱向了牀。無論明天是世界末日,還是天地都不復存在,今天,我想和煙雨在一起。我們本來就該是一體的,她是爲我而生,我因等她而寂寞半生。

牀上的煙雨是羞澀的,極盡想討好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縮成一團,又像驚恐的小鳥。我說,煙雨,我們是一個人了,這是快樂,把一切該死的理論和道理都放下,如果有懲罰,讓我來擔,哪怕明天就死,我想和你在一起。

煙雨,眼裏急速有了淚意,捂着我的嘴。用雙臂環住我的脖子,我們真的是一個人了。

下班後,因爲公司沒見到煙雨萬分焦躁,我急速地去了煙雨的房子,敲開門,開門的是一對陌生人。他們說,煙雨上午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然後我去看她的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痕跡,這對小夫妻正在研究怎麼裝修呢。

煙雨,她去了那裏,我像瘋子一樣,滿世界的找,公司不知道她的詳細信息,只知道她辭職了,手機已經被換掉了。

原來我除了這些信息,再也找不到她的一絲痕跡,不知道她的朋友,家庭和來自哪裏,就這樣,就是這樣。煙雨,於我的世界消失了。

那座公寓成了我的噩夢,沒日沒夜的醉酒,等着煙雨回來。會在夜裏驚醒,去敲隔壁的門,喊着煙雨,煙雨,我是安,我是安哪,會被人罵的一塌糊塗,又回來繼續喝,我想,煙雨是承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吧,是不願意傷害我的家庭,做個醜惡的人。也覺得委屈自己了,侮辱了她的驕傲嗎?想到這裏,苦笑一聲,又扔掉一個啤酒罐子。

心裏有一道傷痕,喀嚓直響,像一臺機械一樣,要把自己攪碎

離開上海快兩年了,和孩子每天玩耍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裏,妻子也是絮絮叨叨的說着生活中的事情。

我想,這就是生活吧,沒有了恨,也沒有了愛,只是俗世的生活,寂寞的時候,就去看煙火,喝着啤酒,會想起那個叫煙雨的女子,她也像這煙花一般急速的升起,又急速的落下去了,就好像本來就沒遇見她一樣,回到了最初的氣息。只是心裏的傷痕和不解一直橫躺在生命裏面。煙雨,可想我嗎?

如果不是那個發現,我也許還會這樣平靜下去,還會帶着點恨,帶着點頹廢過下去。但是真相像潮水一樣涌來。讓你措手不及。

那日去給母親掃墓,走過長長的臺階,看上面有了衰草的痕跡,有好些年沒來了,一擡頭看見了那個眉眼,是我那麼熟悉的笑容,定格在墓碑上面。

好像是在對我微笑,像從前一樣,不溫不火,薄涼又有羞澀的笑容。原來她長眠於此,在我們僅僅分離後的兩個月。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生命的歸期,所以才一再拒絕,只爲不給我留下最深的傷害。

那個下午,我一直坐到日落偏西,直到眼睛裏再也流不出任何液體,生疼生疼才離去,煙雨,從此我不用再來了,因爲你葬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沒有遠離。

想起那段最疼痛又是一生中美好的時刻,我選擇微笑,煙雨,離開,是希望保全完整的安,那麼,我該好好的活下去,雖然我生命的寂寞再也無法擺脫,但是我要煙雨安慰,她希望我是幸福的,她希望我能好好地活着,所以才選擇獨自孤獨地死去,才獨自熬過最後那些漫長又殘酷的日子,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漫長寒冷,想到那些我的心都會疼出血來。

現在,此刻,我輕輕微笑了,煙雨。在雨裏,我在想你。好好地活着,連帶你的。

努力升職了,陪孩子和老婆去歐洲旅遊,回來的時候,我在工作室裏,又埋頭忙碌起來,完成我和煙雨之前的泥塑作品,“相依”,兩顆靈魂的生生相依。

愛,不因爲死亡而隔絕,她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用另一種方式愛着我,我又何嘗不是呢,帶走的那顆心,是她的。也是我的,同埋下去的,是我也是她,我們從未分離。

有一種愛,已經穿透了世俗人的眼睛,悄然又有盛大的姿勢站立着。在黑暗中,我還能想起煙雨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一切一切,還有相遇的那個早晨。“嗨,我是新調來的,我叫林煙雨”“你好,我是安。”

請相信,死亡,從來都不是愛情的結束,而是昇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裏繼續演繹着,煙雨,等我,有一天我會去,你本是爲我而生的,那麼,就別再離我而去。

後記;

對我來說,我喜歡自己面對屏幕,看所有文字消失或者閃爍,被人閱讀或者被放逐,流浪自一個又一個人的心上,觸痛曾經有故事的人,也會寬慰迷失的疲憊者,我把沉默幻化成了煙花一樣妖媚的文字,指尖靈動着炫舞,只爲那些走過的寂寞,所以我寫,好與壞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沒老去之前,我有話說。

本文作者:  宋千尋

公衆號:千尋花田

嗨,我是宋千尋,千尋花田的主人,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閱讀並喜歡我筆下的故事,我沒有妙筆,故不能生花,我不會捉筆,故手下不犀利如刀。我有的,只是小女人那一點點沒有被俗世磨平的幻想,對美的那一點寄望,無從表達時,我用筆寫着我如花的情懷,那是我的世界,我所有故事的客棧。你可以尋出家裏祖傳的銅香爐,點上薰香,聽我給你講一段故事,就着半明辦滅的香火,淺睡而去,忘記你生在這個繁雜的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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