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植物的散文美文:鐵皮石斛與蚊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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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我去郊外的小山坡上散心。就在一片枯黃之中,我突然就發現了一棵返青的植株。白色的岩石,搖擺的乾草,荒野一片寂寥中,它的綠色那麼顯眼,勇敢,卻也嬌嫩,圓圓的葉子,綠色的莖稈,蓬勃,無所畏懼,似乎這料峭的寒意對他們毫無影響。我忍不住蹲下來細細地打量,最後判斷:它的根系不大。就從附近找來尖利的石頭,小心翼翼地把它周圍的土弄鬆動,再用力一薅,它就完完整整地在我的手裏了。回去以後,找了一箇舊花盆,裝進去半盆土,把挖回來的野草連同一塊挖下來的老孃土往新土上面一放,隨便按了一下,澆點水,順手放在了辦公室的角落。

描寫植物的散文美文:鐵皮石斛與蚊子草

外甥女朋友圈裏曬出她的花:鐵皮石斛!心頭一動:好像是個名牌!百度:鐵皮石斛,莖直立,圓柱形,不分枝……生於海拔達1600米的山地半陰溼的岩石上,其莖入藥,屬補益藥中的補陰藥,益胃生津,滋陰清熱……,居然如此名貴,作用顯赫,於是塵心大動,猶猶豫豫微信給外甥女:可以種活嗎?下次回來給老姨捎一棵?不幾天,收到一個快遞,居然是郵寄回來的鐵皮石斛。打開來,一綹好幾棵植株躺在紙箱的邊緣,還有三包什麼東西,最後是一張說明書,忙打開,一遍遍地讀,對照着一包包的東西看,最後弄明白了:大包,塊子比較大的,是腐熟的樹幹;小包的,是腐熟的碎樹皮;顆粒狀的,是有機植物肥。於是慌慌找來花盆,嚴格按照說明開始試種:先擺上大塊的基質,再放入碎小的基質,拿出石斛的植株,直立在盆子正中間,又輕輕撒上一層細基質,再向上稍提,再按。至於肥料,須得等到活穩以後纔敢用。可以了,於是用杯子裏的涼純淨水,細細輕輕地澆下去。再仔細端詳:石斛的青色不嬌嫩也不老道,葉子就貼着莖稈斜向上方,一副順順從從的委屈相,活脫一箇舊式的小媳婦。輕輕地舒了口氣,撿來找去:又通風又不直曬,最後放在了在那個長方體的茶桶上面。

自此每天有了事做:開門第一件事,就是觀察石斛新動向。數着日子,三天了,可以澆水了,就嚴格按照細細的、慢慢的要求,澆上一點純淨水。一天又一天,什麼變化也看不見,看它全身還綠着,應該是活着;可怎麼也不見新芽不見新葉的,難道是沒有活穩?每日的糾結啊!倒是牆角的那株草,反正隨手山上移回來的,也沒有花上一分錢,灑水的時候,水壺“乎”地掃過去,劈頭蓋臉地弄了它一身水珠子,它倒那樣倔強地長起來了:細細的泛些微微粉紅的小莖稈,掛滿了圓圓的小葉片,一個盆子裝滿了,溢出來,一圈小圓葉就垂在盆沿周圍,片片亮得像打了蠟,細細絨絨的根鬚,把山上帶下來的那點土盤嚴了,又抱緊了我裝進去的新土。

風和日麗,把辦公室裏的花花草草都曬出去。同事見了,撇着嘴:“哪裏起回來的一棵蚊子草?還值得景景仰仰種在花盆裏。”我很有興致地向她討教:“這是什麼名字?有什麼作用啊?”她滿不在乎地說:“蚊子草當然治蚊子咬唄,你試一個。”正好胳膊上有一個被蚊子叮過的大扁皮疙瘩,就隨手揪下了一片葉子,揉碎,在上面揉過去,既不像花露水塗上那般燒,也沒有風油精那樣涼,正懷疑是否有作用,幾分鐘不到,再看,神了,疙瘩不見了。自此,我再看它,感覺有點愧對,感覺應該嬌慣它一點。

一天,兩天,三天;一月,倆月,仨月……冬來了,春又來了,給石斛澆水逐漸變得鬆懈,有時四五天都忘記了,想起來連忙澆上一點,看的次數也少了,因爲看不到任何新生長的跡象,自然沒有太大的興趣了。疲沓間,有一天,突然發現,石斛上居然長出了小米樣的顆粒,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於有了新跡象了。米粒一點一點變大,每個米粒都成了一個辣椒樣的小鈴鐺,很好看,像一串一串的風鈴,張掛出了盆沿,搖曳得滿室生香的樣子。我大爲開心,觀察與親愛它的次數再次增多:小辣椒樣的花苞打開了,張開了,開出小花了,一片片花瓣像飛翔的鴿子翅膀,花芯處是淡色的暗紅,花瓣是鵝黃的青!石斛居然會開花,居然開花了,然後它還會怎麼樣呢?會趕快蓬蓬勃勃地長大,長成能滋養我疲憊與衰老的神奇仙草嗎?我轉動着頭,觀察它的每一個側面,驚歎着,歡喜着。

花兒開了很久很久,慢慢地謝了。石斛的根部又長出了白棉線樣的根,白生生的,嫩呼呼的,它準備萌發新芽了吧!我又有了耐心與規律,端起杯子,高高地,細細地讓水緩流下去。十天八天,偶爾,也會想起蚊子草,照舊粗粗糙糙地澆一下,它也照樣旺盛地青蔥着。在寧靜中,幾乎覺察不到時間的流動。但我不急了,我知道它們都在醒着,該生長出來的,自然會生長出來,你急也罷,耐心也罷,它都要按照自己的頻率來成長;你嬌慣也罷,忽視也罷,它都只管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它來的時候不一樣,生長的要求不一樣,它沒有苛求你,你也別委屈它,就讓它們都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就像我,跌跌撞撞一路走來,可也一直在努力,想要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也正在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雖然,只是悄悄地,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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