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父親的感人美文欣賞:父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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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父親逐漸年邁了,腳步也漸漸的放緩了,陪着父親慢慢的走吧,去感受那久違的父愛,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父親的腳步》。

感恩父親的感人美文欣賞:父親的腳步

年過八旬的老父親打電話說,想念我了,要到小城來看我。

沒想到這一別,差不多又是兩年光陰,父親沒來過小城。趕緊去車站迎接父親,出站口那個滿頭爬滿白髮、駝背的瘦小身影,難道是我的父親?雙手都提着家鄉特產之類的小行李。老遠衝着我笑,合不攏掉了門牙的嘴。容不得我辨認,已經先行大踏步向我奔來,熟悉的腳步回聲,被我一秒鐘敏感捕捉到,頓時傳進耳朵。

原來真的是我的老父親。我很熟悉他走路的樣子。接到父親,父親說,沒多遠,我們走路吧。於是順着綠道返回。

父親步伐很快,依然步履匆匆。只是我覺得不再鏗鏘有力。我上個月纔回去看望過他,來去匆匆,很久沒陪他行走過。印象裏,父親是喜歡徒步的,可能和他的過去有關。

幼時,就隱約聽父親提起,窮人孩子早當家,他八歲開始幹農活。那時交通不便,真的是靠徒步走路。父親往往天不見明,下地幹活。稍長,即開始跑永川、江津、銅梁、壁山、大足等周邊縣份鄉村,到處尋找活路,做活養家。外出全是步行。往往深夜裏出發,又是深夜裏才落屋。過早的奔波勞作,生活練就了父親一雙銅板腳。再以後,灌縣、蘆山、寶興、天全、雅安等很多地方都留有他的足跡。那時,作爲一名匠人,在鄉間,進城區,也是走路時間多於趕車機會。回故鄉,路途遙遠,纔有可能坐汽車或火車,輾轉中,徒步機會還是多。比如他就親口說過當年從火車北站走路走到南站,趕火車到西昌去找活路做。要養家,看來不吃苦,不多走路,是不行的。父親大道理不多,只認死理,覺得一雙腳,就是路,一路走下去,能走出一個家庭的幸福來。

有記憶起,我對父親的腳步、身影,印象特別深刻。人到中年的我,每每想念父親,眼前浮現的大抵都是他瘦弱的背影和匆匆埋頭前行的步伐,耳旁響起他走路發出的特有踏步聲。不管白天黑夜,晴空還是暴雨,屋外有腳步聲傳來時,一般都是我父親在走近我。那種敏感,卻只能是意會,如果真要講出所以然,也許是血緣關係或父子同心的第六直覺了。

記得那時農村在春天裏,要忙於耕種,遇到天旱,隊長往往就會愁眉苦臉,爲大家莊稼地的灌溉操心。農技站沒有備存油料,抽水機是擺設。這時隊長就會找到父親,覺得父親城裏路子廣,能想方設法找到柴油幫助村民大夥。這光榮的任務完成,額外給父親算工分。父親從不拒絕。拍拍胸脯,對隊長說,保證第二天搞迴應急柴油。父親頭天傍晚就徒步進城去。第二天或第三天半夜裏,天不見亮,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的我,在鄉下百無寂寥的黑夜裏,有狗叫聲響起,我就聽到熟悉的父親腳步聲,“嗒嗒啪啪”已經落進我家院壩裏,接着木板大門,在隱約感知是母親取下門閂,一聲長長嘎吱旋動聲,在黑夜裏格外分明,彷彿是一個老人如釋重負後舒緩一口氣。就隱約聽到父親輕聲向母親通報平安。柴油買到了,他回來啦,這下隊裏抽水機可以開工,雙倍的工分到手了。緊接着,我們的房間門,也是一聲短促嘎吱響過,父親掀開被子,就親被窩裏的我。生硬短鬍子扎得我的小臉兩邊都很生疼。可能是父親想炫耀光榮完成任務或是得到高工分吧。在那個年代,沒有更多門路時,下苦力可能是最好的辦法。父親以爲我在熟睡中,其實我早驚醒。只是裝睡,怕父親知道我們擔心他的安全而責打我們。

父親說人正不怕影子斜。他火頭高,走夜路不懼怕什麼鬼怪,也不會有安全之虞。再說進城去找運輸隊的老鄉們買些柴油或城裏農機處購買油料,他熟人朋友多,能節省排隊時間,很容易的。能幫大夥做點事,他的雙腿,走得更勤了。

於是,村裏隊上許多“外事活動”,往往都有父親早出晚歸的安排。我們也習慣了父親在深夜裏纔回家的腳步音聲,夜幕裏鏗鏘迴盪在山路上。

遺憾的是母親被病魔折磨,走得早,父親的擔子更重了。父親言語不多,也不善於表達他的思想。每日地裏田間,忙得步履不停息。可是我沒法幫上他,弟弟年幼,哥哥在外打工。我負笈遠學,真是難爲父親爲我們的學費生活費操勞。一次回去拿生活費。我是在半山腰碰見父親趕場歸來,父親笑着,老遠打招呼,“城裏回來啦?”我點點頭。父親消瘦的臉頰汗水珠子,豆粒一般大小粘滿額頭,掛在下巴,亮晶晶,也捨不得擦拭一下。我說,父親,你擦下汗水吧。父親就淡淡笑笑,這有什麼?幹活哪有不流汗的道理?

看得出,父親走得很急忙。父親說剛纔去場上賣蘿蔔。滿滿一背篼,竟沒賣上十元的收入,捨不得花銷五毛錢的車費坐車,走路回家。我的青春臉龐,一下很是羞紅。我們家離場鎮至少有15裏山路,遠着呢,父親是如何將一大背篼蘿蔔背過去的,我不敢想象。真的是太難爲父親了。心裏暗想以後一定要將我的父親接出大山去。

那天,我們一起回到已經沒有母親的家。父親走在前,我挎着書包,緊緊跟着。一路,父親步子沉重,埋着頭,幾乎沒說話,也許被我的生活費問題難住,他在思考如何解決吧。望着父親揹着背篼的背影,情不自禁想起朱自清《背影》裏的父親。父親是個農民,我分明感知到了父親忙碌奔波的腳步,邁得很沉重。日子,還是比較艱難。父親瘦弱身軀,如何扛起持家的擔子,我一直沒敢問。及至我也爲人父後,方有所悟。

後來,我離開父親,在外打拼。雖然不常回去,夜裏想念父親,就會想起他爬上家鄉的山崗時,在埡口處向家走來的身影,夕陽下,分外高大。又或是在清晨,父親下地勞作歸來,一身露水沾溼衣服,膠鞋沾滿黃泥土,將三合土的院壩,落下他的串串腳印,在院壩裏不規則地延伸。那是怎樣的一副畫呢?父親就像一隻勤奮不知疲倦的工蜂,忙碌着,忙碌着。

父親如今已是八旬老人。行路,仍是急匆匆。只是,背更駝了,被無情的歲月、多姿的生活鑄造而成。年青時揹着我們,及至他暮年年老體弱,我卻離開他的視線,奔走在他也曾經流汗的成都。時常,父親會撥通我的電話,不管我是否忙碌方便。張口就說,兒子,老漢想你了,啥時候回來看看?我回答得總是乾脆,行動遲遲不得如意。當我走路回家的時候,心底就涌起一股暖流。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我是行之百里父擔憂。大道理不多言,這牽掛,覺得父親有些婆婆媽媽,囉裏囉嗦,有時想嫌棄。

可是想起那年,父親揹着病重的我,抓住我的小腿,一路小跑,下山,攔車,往縣醫院狂奔而去的經歷,可謂永生不忘。父親腳步,在山間小路快速踏過地埂,根本不顧及路面高低,直抄近道。彷彿也要將梯子岩石板梯階踏出凹印來。我在父親背上,顛簸得厲害,無法睡去,只聽得父親大口大口地換氣,硬是以他體能極限將我火速送進醫院進行搶救。父親瘦小身軀,透過汗水,把溫度傳遞給我。連醫生都驚訝父親的奔跑速度,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母親告訴過我,我前面的一個四歲大的姐姐,突發疾病,父親揹着她還未走到鄉醫療站,就在父親背上斷了氣,不幸夭折。父親很是後悔,發誓不再失去他的每一個孩子,盡力保護他們。

往事並不如煙的。許許多多父親的背影和腳步聲,像蒙太奇放電影一樣,歷歷在目。它像量子糾纏一般,纏綿不絕。是否是宇宙或世間的不變主題,我無力回答。

我們父子倆就這麼在綠道上邊走邊聊着家常。父親望望我,看看天上的白雲。突然冒出一句:“變化好大,兒子,你也老啦。”我笑笑:“咋不老啊?都幾十年過去,那個讓你擔心操碎了心得的兒子,也是中年了。”

我陪着父親,慢步行走在遊人稀少的綠道。我突然發現,父親腳步,似乎要比以前慢了許多。腳步聲,也沒有以前響亮。我不自主地牽起父親的手,攙扶着已經有些孱弱的父親,走過小橋。

望着前面蜿蜒的綠道,雙眼有些模糊,不知是光線原因還是自己突然感傷了。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我們的小生命,都是父母所賜。我不必道出父愛如山,母愛如海的唱詞。顛沛流離裏,父親沒有拋下我們。兒子,父親;父親,兒子,輪迴裏,淡淡地書寫延續那種愛。來生還做父子,我對自己說。平淡如水可以不驚天動地,春雨潤物可以不高談闊論,我們父子默默相守,魂魄相牽,已經足夠。

公衆號:天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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