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山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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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02年8月29日,爲期十五天的黑山寨社會實踐活動已近尾聲。望着農家大院後蔥鬱的青山,聽着由遠及近的驢車聲,還有朝夕相處半月的同學們,覺得十分親切美好。

來自黑山寨的聲音

我們住在北京市昌平區黑山寨望寶川村,村莊依山而建,空氣清新,風景優美,綿延於此的系燕山山脈。黑山寨名稱緣由很有意思:過去這裏有一個小山關,大家約定俗成地稱其爲“黑山”,後來在黑山下聚居的人越來越多,於是便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山寨。而文革期間,由於“黑”一字讓某些人覺得“不好聽”,於是黑山寨被迫更名爲“紅山寨”。但這多年來親切的名稱又豈是可以輕易被修改的?文革後,大家又親切而自豪地稱其爲“黑山寨”。黑山寨有着自己的歷史,鎮上年紀稍大的人都記得抗戰期間,這裏是重要的作戰地,田中角榮就曾居住於此。而文革期間,黑山寨的武鬥在北京很有影響,在武鬥中死了許多將軍及將軍的後代。這段苦難的歷史真的是不堪回想。現今的黑山寨已於1997年建鎮。黑山寨鎮包括八個自然村,佔地43平方公里,五六千口人,人口以漢族爲主,有少數的滿族,沿有特殊的民俗。鎮上除黑山寨中學和供電站兩家單位是國營性質單位外,其餘都是集體性質或私營性質單位,而糧店也由原先的國營性質轉變爲今日的個體經濟性質。黑山寨的手工業、工業、物業和商業都比較蕭條,這裏最主要的自然經濟來源是林業,板栗樹是這裏最重要的經濟林。這裏的板栗生長季長,甜份好。每年九月至十月是板栗成熟期,村民們都忙於收栗子。而黑山寨的板栗主要是針對外貿出口,尤其是出口日本,板栗的收購價格浮動較大,基本是隨價值規律的供求關係而改變。目前板栗的平均收購價是人民幣7~8元/斤,最高甚至達到10元/斤(1994年)。但也有人爲壓價的,一位長期種植栗子樹的村民說,2001年全寨板栗的收購價是人民幣4~5元/斤。據稱黑山寨的板栗在日本市場的平均售價摺合人民幣24元/斤。黑山寨礦產資源豐富,盛產金礦,大理石,麥飯石,灰巖等。“沙嶺”礦泉水便是儲於黑山寨西南邊界地區,地下深300多米硅礦條帶灰巖白雲岩。山裏的礦泉水是由於麥飯石的離子交換作用,吸附水中污染所致的對人體有害成份和多種細菌羣,把水變成了潔淨的活性礦泉水。此外黑山寨鎮也有不少勞動力在城裏打工。黑山寨中學的王校長對我們說,有一些在城裏打工的人平均月收入6000~7000元,這對於淳樸的村民們來說實在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社會實踐期間,我們參觀了鎮上唯一的一所中學——黑山寨中學。黑山寨中學建於1958年,位於黑山寨西部,佔地一萬一千多平方米,是昌平三十八個中學中最偏遠的,也是三個純山區學校中的一個。起初大家只是在一間廟裏上課,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今天的黑山寨中學已經過了市級化的驗收,目前學校有教師46人,31人是本科或本科以上學歷。教師收入比較穩定,平均1500元/月,學校從不拖欠教師工資。但由於黑山寨中學沒有校辦工廠,而且贊助太少,辦公行政經費比較緊張。黑山寨中學的王校長向我們介紹了他的經歷:王校長生於1954年,1973年高中畢業後留校任教。但隨着教學工作的深入,王校長的學歷也漸顯不足。後來王校長去北京城裏半脫產學習,大專兩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三年,現在王校長是全鎮學歷最高的一人。但由於校長年輕時代英語教學的限制,王校長的英語一直不過關,因此始終未評上高級職稱。王校長自豪地說:“村裏幾乎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學生。”黑山寨中學的基礎設施較好,有語音室、微機房、畫室、音樂教室等。微機房裏一律配置了486電腦,已足夠完成基本教學任務。黑山寨中學比較愛護學生,學生犯了錯誤後,學校會給其處分,畢業前盡力爲其銷掉處分,儘可能不開除學生,這樣讓儘可能多的人接受中學教育。一位名叫劉酷雪的學生在學期間患了紅斑狼瘡,學校爲其捐錢,保證了酷雪的學業,現在她已基本康復。看的出來,鎮上確有許多爲教育事業奉獻的人,但村民的整體文化素質依然比城市要差不少。目前鎮上的教育狀況是,嚴格完成九年義務教育任務,國中畢業後基本保證升入高中、中專或技校,確保“國中不落地”。

社會實踐還有一項重要的內容,那便是“入戶調查”。我們就近在望寶川村進行了入戶調查。望寶川村位於昌平北部,長陵鎮北五公里處。村域面積十八平方公里,全村270戶,889口人。村口與昌九路相連,山地廣闊,植被茂盛,林果以板栗爲主。村域範圍內有水量10萬立方米的水庫一座,一年四季空氣質量高達一級,人均壽命86.8歲。我走訪了兩戶人家。第一家姓關,關爺爺已經去世,只有關奶奶一人在家。關奶奶生於1938年,現在已64歲,關奶奶有三個兒子,都在北京城裏打工掙錢。有一個孫女在青年政治學院上大學,有一個小孫子在四環上國小。關奶奶額上皺紋很深,一雙蒼老的大手更是寫滿了生活的經歷。她一邊洗菜一邊和我們說話。我問起了她的“紅喜事”。關奶奶二十歲結婚,結婚前她並不認識關爺爺,家長和媒人爲她操辦了一切。她覺得這樣的婚事也沒啥不好,兩個人快樂地過了大半輩子。現在村裏的年輕人都不再讓父母太多過問談戀愛和婚事,但這種方式在關奶奶看來也未必好。可見關奶奶對婚姻的觀念還是比較傳統,相信她的這種想法一定很具代表性吧!此外關奶奶和我們說起了選村長的經歷。選村長的時候,村裏符合條件的人都領取了一張名單表,上面列有幾位候選人的名單,同意劃“○”不同意劃“×”,也可以棄權。但當我問關奶奶選村長的依據時,她說“對於村民是誰無所謂,具體選誰相差不遠”。從中看出,村裏的選舉制度比較民主,但村民的政治素質不夠高,不能夠充分行使公民的權利。關奶奶家裏有一份田,是1982年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時關爺爺抽籤抽到的,每年家裏向國家交一定數量的承包費和地稅,其餘收入都屬於自己。關奶奶家有一畝栗子樹,平均每年有兩千多元收入,除此之外,關奶奶的幾個兒子每月固定給家寄生活費,所以關奶奶的生活比較寬裕和愜意。

我還走訪了一戶人家,主人是潘大叔和潘阿姨。兩個原來住北京城裏,但由於種種原因,只能放棄城裏的生活,“守拙歸園田”。但來到農村,二人卻覺得這裏空氣清新,生活自給自足,也十分滿意。他們租下了一個院子,十年兩千元人民幣。在院子裏種黃瓜、薄荷、葫蘆、蘋果等,還養了幾隻雞。他們一方面認爲農村的生活支出較少,比在城裏更節約錢;但另一方面認爲農村人整體素質差,從言辭中可以聽出他們對農民的輕視。我可以理解他們所處的這種狀態,但對他們的採訪確實讓我一直很心酸很壓抑。儘管沒說他們在城裏的生活狀況,但很明顯,他們雙雙下崗而且自己的經濟能力也不允許再在城市生活下去,他們確實是被城市生活所淘汰的人。於是他們選擇來到農村,卻又念念不忘作爲一個城市人的卑微的自尊。但我更願意認爲他們是明智的,與其在城市苟且活着,不如在農村,也許更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事實上我們作爲大學生,同樣需要尋找自己的位置,在成長的道路上也同樣需要做出許多選擇,也許一不小心也會被一些東西所淘汰。這天的採訪讓我壓抑了許久,讓我想到了許多,只是這份總結報告上難以盡訴。

這次社會實踐也有一些遺憾。首先,我個人認爲並未完全投入這裏的生活。對於黑山寨,對於中國農民的瞭解始終是浮在表面的。我們在寬敞的農家大院裏看書下棋打球,抱着“度假”、“旅行者”的心態走山路、進農家。其次,從這次實踐可以看出我們這批大學生身上的許多很弱勢的地方,我們的身體素質不強,心理素質也不好。而且普遍怕苦怕累,我覺得實現理想的一個重要條件便是“不怕吃苦”。但獨生子女的我們卻往往缺少這種品質。

實踐即將結束,整理了一下十五天的活動,有一些收穫,更有一些遺憾,大學生活的這段插曲將陪伴我們走過以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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