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王堅強:民間金融實踐者冒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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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間借貸開始,到參股城市商業銀行,我的最大目的就是追求利潤。”今年43歲的王堅強絲毫不掩飾他欲在金融業擴張的野心,“如果有可能,將來我會建立一家我自己的銀行!”

浙商王堅強:民間金融實踐者冒險之旅

王堅強,浙江台州人,以做外貿生意起家,以做物流成就自己的事業。“當然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是做什麼職業的,我就說我是做金融的,未來的銀行家!”

熟知王堅強的人,有的說他個性太張揚,有的說他敢闖敢幹,還有的說他像的冒險的賭徒。

“沒有個性,沒有點冒險精神,什麼事也做不成!”對這些說法,王堅強都不否認,“我借出第一筆款的過程就特別的刺激,今天回想起來仍然驚心動魄。”

借貸的故事

王堅強清楚地記得他的第一筆借貸是發生在1991年的初春,“那天還下着小雨,一個朋友打電話來,說要給我談點事,語氣顯得很神祕。”王堅強說。

半個小時後,他們在王堅強的家裏見了面,與他朋友同來的還有一個叫阿峯的人。因爲熟知王堅強的性格,來的這兩個人沒有任何的寒暄就直奔主題,他們是來借錢的。見朋友有困難,王堅強問都沒問借款數目就答應了下來。

“這兩個人開口就要借100萬,並且許諾在借款的一年之後還,還款的時候,除了還本金外,他們還要給付我高於銀行的雙倍利息,這讓我沒有想到。”王堅強說。

王堅強第一個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人開口就要100萬,要知道當時的100萬對王堅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它至少要佔我公司流動資金的一半以上。”

王堅強第二個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借款期限是一年,對他公司資金的使用來說,未免有點長。

讓王堅強第三個沒想到的是他們在還款的時候會付給他大大高於銀行的利息。

但有一點王堅強想到了,那就是他借錢給別人是合法的,但將來他收取別人雙倍利息是違法的,有放“高利貸”之嫌。

“別人根本無法體會到那段時間我的壓力有多大,也想象不到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無論在家,還是在公司,我的心思就想着那100萬,我失眠的毛病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堅強的王堅強還是有他脆弱的一面。

一年之後,王堅強的100萬被還了回來,當然還有豐厚的利息。

“你知道我激動的心情用什麼詞可以來形容嗎?”王堅強自問自答,“‘空白’,是心裏一片空白!”

但緊接着,銀行部門就會同公安去了王堅強的家,其後到向他借錢的朋友住處,瞭解他有無放貸的事實。

“還好,虧得朋友夠義氣,沒把事情兜出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王堅強長噓一口氣,彷彿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一樣,“要知道我身邊有好幾個放貸的朋友,要麼是錢收不回來的,要麼被有關部門發現了,被罰得很慘的!”

“雖然被查的情況屢屢出現,但還是有好多人樂不知疲地充當借貸者和被借貸者,因爲這一塊的利潤空間實在是太大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長夏斌能瞭解王堅強的心情。

夏斌認爲,由於受國有金融機構戰線收縮、體制衝突、成本高、證信體系滯後等因素的影響,民營企業向國有金融機構融資的難度相當大。因此,他們不得不把融資的手伸向民間資本。王堅強的朋友就屬於這樣的情況。

夏斌透露,從1986年開始,農村民間借貸規模己經超過了正規信貸規模,而且每年以19%的速度增長。在經濟相對發達的東南沿海城市,企業之間,特別是民營企業之間的直接臨時資金拆借或高於銀行固定利率性質的民間借貸數量巨大,估計僅2000年企業之間直接拆借或借貸的金額高達800~1000億元人民幣。

來自溫州銀監部門的統計數字表明,溫州全市中小企業資金來源總額中,來自國有商業金融機構的貸款僅佔24%,其餘76%全部來自民間金融。蒼南是溫州市民營企業較發達的縣之一,2001年,該縣工業企業流動資金構成中,民間借貸佔45%,個別企業可高達50%以上,自有資金佔35%,銀行貸款僅佔20%。

參股銀行

在經歷了有驚無險的過程後,嚐到甜頭的王堅強意識到,在未來的融資領域他應該有所作爲。他不但要合法地放貸,還要合法地收息,而目前最好的途徑只有兩條,要麼自己建一個銀行,要麼想法參股銀行。也享受一下坐莊的樂趣。

“在目前的政策環境下,前者的目標只能說過十年以後再提,而後者對我來說則比較現實。”王堅強說。

爲了能圓他的金融投資之夢,王堅強與他的兩個助手小李和小艾開始了他所謂的金融考察“夢幻之旅”,從浙江到福建,從廣東到山西,從美國到歐洲。這一趟走下來,王堅強花了150萬人民幣。用王堅強的話說:“花200萬也值,畢竟辦銀行是有錢人玩的遊戲!”

隨後,王堅強又用將近八個月的時間,選擇實現他金融夢的突破口。

“我先後與山西、河北、東北、廣東、福建等省的一些商業銀行接觸過,但結果不是他們不滿意我的投資方案,就是我看不上他的資質。”王堅強用手在他辦公室後面的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2004年初,浙江省商業銀行的招股方案吸引王堅強,浙江省商業銀行發佈公示,在全國範圍內尋找投資者。吸引王堅強目光的是浙江省商業銀行民營的身份。隨後,他便與有關部門進行的接洽。

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順利。“有關部門對我的企業情況、資金來源狀況、包括家庭背景作了深入的調查,然後又由幾個部門聯合對我進行了兩次質詢,質詢完畢後,又經過兩個月的公示,確定我沒問題時,才確定我的股東身份。” 王堅強淡淡地說。

經過與他的投資顧問和他的家庭商談後,王堅強邁出了圓他金融夢的第一步:入股浙江省商業銀行。

“當然,我的股份不大,只佔全部股份的0.8%。” 王堅強幽默了一把說。

但他還沒透露另外一個信息,浙江省商業銀行的註冊資本金爲300億元,他的直接投資是2.1億元。

王堅強表示,他的下一步目標是,在條件成熟時,聯合一些財團,控股銀行。

然而現實的情況,讓王堅強不得不考慮他的投資步伐。在王堅強入股浙江省商業銀行不久,就傳來這家銀行實際上已經被政府實際掌控的消息。

“政府掌不掌控都沒關係,從我的角度來說,我還是希望政府掌控,這樣的話,我的投資收益就有了政府的保證,我也只是說在條件成熟時,控股一兩家銀行。”

現實的無奈

“這件事情恰如其分地反映出了我國金融體系的現狀。”夏斌表示。

經濟學家樊綱基本上同意夏斌的說法。他認爲,我國的金融體系是一個以官方金融爲主的體系。不僅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具有國有性質,其它股份制商業銀行也都是由各級政府管轄並擁有控股權,連城市信用社和農村信用社都具有官方金融的性質。

樊綱進一步介紹到,我國金融資產80%集中於國有獨資商業銀行,而且還不斷髮生非國有金融部門的資源向國有金融部門集中的趨勢:20世紀90年代的金融改革在基本保持原有所有制結構的前提下,原城市信用社被重組爲有政府投資並控股的新的準國有機構——城市商業銀行;農村信用社曾作爲農業銀行的基層機構,承擔部分政策性業務。

1996年行社分家後,信用社向合作金融的方向發展,但2003年改革試點,信用社交由省級政府管理,中央政府對農村信用社的虧損補貼50%並實行一系列優惠政策,以化解歷史包袱,說明中央政府對其經營虧損負責,農村信用社並不是真正的合作金融組織。

“可以說,在我國,凡是得到法律認可、納入了政府監管體系的金融機構,包括農村信用社和城市信用社都具有了官辦金融的性質,而民營金融機構不能得到法律的認可。” 樊綱說。如浙江曾有三個私人錢莊領了營業執照,而後又被取締;農村合作基金會,在全國各地都得到了快速發展,但也被作爲非法組織取締了;民生銀行作爲我國第一家民營銀行採取了官辦金融的經營機制,因爲民生銀行高官的任命是雙重管理,它的行長的任命,董事會不能定,還要國家相關部門審查之後才能通過。而真正的民營銀行的高官任命只要通過銀監會的資格認可即可;五家試點民營銀行遲遲得不到銀行監管部門的批准;而被稱爲國內首家民營銀行的浙商銀行2004年7月底試運營,但浙商銀行重組過程基本上由地方政府一手主導,其董事長內定爲浙江省政府副祕書長,行長是人行杭州分行行長,談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民營銀行。

“如此等等,說明辦民營金融步履艱難,在我國沒有合法地位,允許其合法存在的空間極小。”夏斌表示,“但凡得到法律認可的金融機構,都成爲官辦金融機構,可以說到目前爲止,我國雖然對金融業進行了股權結構多元化、投資主體多樣化的改革,但以國有金融爲主的框架仍未被打破,金融業的改革步伐遠遠趕不上民營經濟發展的需要。”

“雖然目前的情況如以上專家所說的那樣,我還是堅持我的投資方向;也許你三兩年之內看不到我的收益期,但我希望十年後你再看我的名片時,上面印着‘某某銀行董事長’王堅強。”王堅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高昂的。(張馳)

來源:《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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