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過年發生的故事:小米清香

編者按：過年是我們都十分期盼的時候，尤其是在物質匱乏的小時候，我們都盼望着過年能夠吃上熱騰騰的餃子，《小米清香》這篇文章講述的就是過年那段時間發生的故事，下我們來看看吧。

月光從被風撕破了的窗戶紙的小洞裏溜進來，舉起點點螢火蟲的光給黑暗照亮，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在燈下把清貧的日子慢慢的、精心的縫補……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兒了，連枝頭的喜鵲都見天兒的放聲歌唱!

生產隊派人挨家挨戶喊去領白麪，每口人二斤，我們家八口人共計是十六斤。母親領着我去了生產隊，長長的綿布袋只裝了那麼不高一點的面。回來的路上母親就開始規劃着這面的用途：三十晚上吃頓餃子，剩下的給正月時拜年的客人吃。

於是，我就更加盼着年快點來到，穿上美麗的小花襖，吃着香噴噴的餃子是多幸福的美事呢!連睡夢中都急切的盼着、盼着……

村西頭兩間小土房是吳大娘的家，因爲家境貧寒兩個兒子都“嫁”到外鄉給人家做上門女婿去了。五年前老伴又撒手人寰去了另一個世界。真是禍不單行，吳大娘思念成疾雙眼突然間失明瞭，本來就艱難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了。

母親常去她家幫助料理一些家務，我也跟着去幫忙，每次母親都只讓我掃掃地、抱抱柴禾，也許別的怕我做不好吧。爲此，吳大娘常常用那雙像老樹皮一樣皴裂的手撫摸着我的頭說：“這姑娘又俊又心地善良，將來一定能找個好婆家”，弄得我每次都害羞的不知說什麼纔好，所以母親再去時我便很少跟着去了。

年終於來到了，家家戶戶門窗上貼着的春聯和大紅福字在陽光下像飄舞的紅綢，讓節日的村莊把大秧歌扭的那個浪……還有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如熟透的紅蘋果，風中溢滿的是醉人的濃香。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母親端上了六道菜：家常燉豆腐、紅燒泥鰍魚(父親鑿開冰用網捕的)、土豆乾燉小雞、酸菜粉條燉肉、炒豆角絲、糖醋白菜，肚裏的饞蟲忍的太久了，姐幾個趕緊下筷大吃起來。母親的廚藝是村裏出了名的好，能把普通的菜品做出鮮美可口的味道來，讓吃的人回味無窮……

邊吃心裏邊想餃子該煮好了吧，得留點肚吃餃子。這時只見母親端上來一盆金黃黃的小米飯，我們都擡起頭來愣愣的瞅着她不知所措，父親輕輕放下酒盅問：“這怎麼還是小米飯哪?不是分白麪了嗎?怎麼沒包頓餃子，一年到頭孩子們就盼這口嚼貨兒呢”，母親撩起圍裙擦了下手微笑着說：“白麪給老吳大嫂拎去了，你知道的她病了，她那身體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了，給她擀了幾次麪條又包了幾頓餃子，換着樣讓她多吃點……”，母親有些說不下去了，忍隱着眸中的晶瑩微笑依然掛在臉上。父親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他把碗遞給母親：“來，給我先盛一碗”，回頭看了看我們姐妹幾個不情願的表情接着說：“別急，等明年日子過好了天天兒的給你們包餃子吃，都給補回來行不?”母親趕緊隨聲附和：“對，對，對，到時我頓頓給你們包餃子”。窗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綻放的禮花團團把年圍攏!

作者|冰潔，原名王金榮

公衆號：西南當代作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