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遊記散文:悽美沈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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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在一個下午走進仰慕已久的沈園的。

優美的遊記散文:悽美沈園

可惜天公不太作美,還是冬季的風不大不小不緊不慢地颳着,冷颼颼的,天也陰沉沉的,給人們以壓抑、沉悶的感覺。

典雅古樸的沈園是典型的南方山水花木園林,至今已有800多年滄桑的歷史,不過仍然歷久彌新。

沈園約佔地七八十畝,還分爲古蹟區、東苑和南苑,規模較大,可見一斑。園內假山奇石、亭臺樓閣、水橋榭泉、花草樹木,一應俱全。不愧是大家風範,彪炳千古。

戰亂時期的南宋,沈園開放,有益於社會,給飽受紛擾之害的人們提供了一個休閒的場所,又給當時的社會環境增添了一抹亮色。

但誰也不成想,就是沈園這麼一個優雅休閒的去處,這個南方司空見慣的官宦富翁家的普通園林,卻給一個異常悽美的故事埋下了濃濃的灰色伏筆。

話說公元1151年,陸游27歲。這一年的某月某日,他懷着無比惆悵的心情來沈園遊玩。

說陸游惆悵,其惆悵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如岳飛還我河山般一腔赤赤抗金報國激情,卻遭秦檜之流打壓潑冷水,以致貶官失志;一個是個人婚姻遭受封建禮教摧殘,髮妻唐婉被母親以沉溺兒女私情耽於卿卿我我而無進取大志、結婚兩三年不能生養爲由休去。這是致命的打擊!大則國矣,不能報效,七尺男兒,有何出息?小則家矣,愛妻髮妻,志同道合,相濡以沫,如膠似漆,廝守生計,神仙眷屬,如今卻是,勞燕分飛,天各一方,音訊全無,空餘思念,悶悶不樂。閒來無事,沈園獨逛,漫無目的,排解憂愁。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是要生活要過日子的。陸游作爲血肉之軀,也不例外。惆悵也好,美妙也好,不能當飯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往事則往矣,一去不復返。尤其是惆悵,憶則無益,記則傷身。借景排遣愁緒,激起興致。這是他遊沈園的惟一目的。

還是1151年某月的這一天,風和日麗,豔陽高照。

唐琬與丈夫趙士程夫妻相攜相伴,興致勃勃來遊歷沈園。

在唐琬的心裏,大概是這麼想的:往日與陸游相親相愛的經過歷歷在目,但由陸母一手造成的夫妻分歌的傷痛已經隨着時日漸漸消去。往事已經成爲翻過的一頁。與丈夫的新的生活已經重新開始,新夫的愛撫已經替代了前夫。不是因爲自己寡情薄義,而是生活需要重新開始。如今夫唱婦隨的局面初步形成。至於心裏若還有思念前夫的閃念,只能是安安穩穩放在心裏的旮旯犄角了。與丈夫遊園,陪丈夫快樂,這就是當前的心理了。難得如此的機會!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無巧不成書。又道是:冤家路窄。這裏的冤家不是冤仇的冤家,而是過去同夢人一對老冤家的舊情人冤家。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在沈園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園子裏,陸游與唐琬邂逅。咋就那麼巧,就是那麼巧,彷彿老天有意爲這對有情人安排的。這一天,在茫茫人海里,他們彼此看見了,四目相對,顧盼茫然,不知所措。說話了沒有,打招呼了沒有,我們不是當事人,也沒法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彼此看見了,礙於唐琬的丈夫在場的禮節和恍如隔世的短暫生疏,只能匆匆而別。也只能做這樣的推測了!若相見甚歡,侃侃而談,沒完沒了,這種猜測與假設在過去殘酷而嚴苛的封建禮教面前,幾乎是蒼白無力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陸游與唐琬不期而遇的相見,先驚喜後茫然,被定格在沈園這個美麗的畫卷中,凝固在1151年這個歷史中。雖然這個鏡頭極爲短暫,但這個畫面卻在兩個有情人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這個畫面是悽美的。悽美到盼相見又恨相見的地步,令人扼腕嘆息!

不用說,陸游是難忘的。他心中的漣漪,怎麼也不會輕易平息。沒有想到,唐琬在這裏出現,讓他見了一面。但不能滿足暢所欲言傾訴衷腸的願望,令人遺憾終生。有多少相思與愛慕要對唐琬說呀?但一切只能寄託在不言中。此時此刻,她是怎麼想的?是相夫教子還是感情已經完全轉移到丈夫身上呢?不得而知!這四個字折磨得人好苦啊!

在心中激起浪花的肯定還有唐琬。陸游生活得好嗎?是否有了新人忘舊人呢?此時此刻,她一定在想,我已經嫁作人婦,雖然舊情難忘思意綿綿,但在他心中已經不會那麼重要了吧?!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陸游和唐琬都在猜測對方。

但還是唐琬率先主動打破了這個尷尬和沉默,在徵得丈夫同意之後,派人給陸游送來了酒菜。這讓陸游極爲感動。可能是文人的含蓄和顧忌唐琬丈夫的原因,陸游沒有主動做什麼。現在,唐琬做出了這個舉動,令他始料未及。

此時此刻,陸游感慨萬千,詩興大發,舊事新情,頓時化作《釵頭鳳》詞。懷念舊時紅酥手斟黃藤酒的百般恩愛,感嘆昔日夫唱婦隨的美滿生活,憎惡東風惡的封建家長專制錯錯錯一錯再錯。

陸游《釵頭鳳》(紅酥手)詞曰: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上闋(原作闕)寫:“紅酥手”調製“黃滕酒”,一個溫馨伴侶在旁,一個或寫詩吟詩,夫唱婦隨,談笑風生,“滿城”都生出“春色”,花紅柳綠,小日子過得多麼幸福美滿。只可嘆“東風惡”,使得“歡情薄”,棒打鴛鴦,一對有情人卻勞燕分飛。空餘“一懷愁緒”,無奈冷冷清清,尋尋覓覓,“幾年離索”。只能只能一再埋怨:錯、錯、錯!

下闋(原作闕)寫:可惜“春如舊”,而相思之“人空瘦”,淚使得“鮫綃透”。“桃花落”,春去也,無人觀景故“池閣”“閒”。“山盟”海誓“雖在”,而“錦書難託”,音訊不通,連連嘆息:莫、莫、莫!希望千萬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懷舊念情,一腔委屈,溢於言表。分明一個情種,躍然紙上。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怎一個牽掛了得!想抗爭,又無奈,最難將息!

這邊廂,陸游山盟海誓今猶在,思念舊人,一個大男子(假託釵頭鳳女子),似乎哭成淚人。

那邊廂,唐琬見陸游即興大作,彷彿表明思念心跡,袒露無遺。一時也觸動心絃,和了一首《釵頭鳳》。

唐琬《釵頭鳳》(世情薄)詞和曰: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倚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上闋(原作闕)寫:感嘆 “世情薄”,可憎“人情惡”,雨摧花落。拂曉,風乾珠淚,欲明心跡,卻只能“獨倚斜欄”了。這種生活,真是難難難,難上加難。嘆人情冷暖,無可奈何之情,溢於言表。

下闋(原作闕)寫:人已天各一方,今天亦非昨天,病魔常如鞦韆之索,越勒越緊。報更時的角聲寒,夜已闌珊,不能安眠的人只能將淚苦自己吞嚥,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不能傳遞報信,“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只能瞞瞞瞞,一瞞再瞞!寧肯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心上人。

這種刻心銘骨的感受,怎一個思字了得?!怎一個苦字了得?!字裏行間,抒發對陸游的時時刻刻思念之情。不是我忘記山盟海誓,不是我不給你音訊,不是我有了新婚忘舊人,不是我沉溺於現實美滿生活,而是因爲我有種種的身不由己。千般相思,萬般濃情,只能在暗暗之中了。

陸游知曉這樣一首詩,不用提,有多麼思念和同情唐琬了。他們的淚。已經化成沈園的湖水和環繞沈園的溝渠之水了!

拋開個人恩怨,我們只談陸游和唐琬的這兩首《釵頭鳳》詞。鳳釵本是陸游送給唐琬的聘物,據此而作《釵頭鳳》可謂貼切之極!再之,在詞的上闋和下闕末尾,陸游用到錯、莫兩個字作結,唐琬用到難、瞞兩個字作結,陸游的悔恨、唐琬的無奈,準確地反映了兩人當時的心態,可謂惟妙惟肖!我們不禁十分折服陸游、唐琬的才情。這是題外之話,再多也只能打住了--以免喧賓奪主!

誰也不會想到,更值得痛惜的是,不久,本就飽受相思折磨得虛弱的唐琬,因爲陸游的一首《釵頭鳳》而一病不起,竟然不治而亡!

有道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裏,我們不妨也抱怨:成也沈園,敗也沈園。你一個沈園,促成了陸游唐琬的相見,見證了二人的含情脈脈,也見證了兩闕《釵頭鳳》悽美詞的橫空出世,可你卻無情地棒打鴛鴦,造成了陸唐的相思與分離姑且不論,還直接導致了唐琬的無端死亡,你得擔負多大的責任?怨你恨你罵你都是輕的,要是告你追究你的法律責任,恐怕也不爲過!但細細想來,這樣做也有所不公。與人家沈園何干?!沈園不就是個園子嗎?作爲一個開放的觀光場所,張三可以來,李四可以來,王五趙六等,都可以來,他們要愛要恨,要高興要憂愁,要死要活,與沈園何干?!要它負責,更是冤枉它了!

我們又想到了怨陸游。

你分明一個活脫脫的情種,見唐琬見就見了也罷,偏要寫什麼煽情的撈什子《釵頭鳳》,讓人家一個癡情的弱女子不堪一擊,由相見暫歡到愁腸百結,落得個一病不治。你能償得了唐琬的命嗎?你能負得了這個責嗎?怨你恨你罵你打你都是輕的,最好讓有司判你個死罪,給唐琬殉葬!轉眼一想,這也有所不公。他也是個人哪!也有情有義,也有悲歡離合。他愛唐琬,有錯嗎?顯然沒有。開始他還有所剋制,沒有表達什麼意思。但見唐琬派人送酒菜,哪裏是什麼酒菜,分明就是一份情意,這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終於爆發了,寫下了那闕抒發強烈相思情感的詞。這難道有錯嗎?也沒有錯。

既然沈園沒錯,陸游也沒有錯,那就是唐琬有錯了。

確實也怪唐琬,陸游見就見了,有現任老公在場話沒說成過去就過去了,回去就回去了,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不就完了?可你卻偏偏與老公商量,徵得老公同意,派家人給陸游送去酒菜,讓陸游又舊情復發舞文弄墨,又節外生枝惹出事端;陸游的詞寫就寫了,你又唱和什麼,惹得自己生氣,致使原本因陸游母親休妻而得的病更加嚴重了,反丟了小命。這多麼愚蠢多麼不值?但從小女人角度品讀,也是可以諒解的。小女人重情重義,特別珍惜與陸游青梅竹馬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休妻非陸游本意,再婚亦非自己本意,那麼與陸游的離異只能歸咎於命運的安排了。她不怨天尤人。這次見陸游,原本不知其所思所想,今見詩詞所言,與她一樣,滿是思念之情,不能不勾起過去美好的回憶,不能不有所表示,於是送酒菜,於是和詩,表達情感。這是人之常理,人之常情。何錯之有?如果不送酒菜,如果不唱和,那纔是一個無情女子呢!如此說來,唐琬也是無辜的。我們讀了唐琬的和詩,知道她是重情義的弱女子,非常值得同情。如果說非要怨唐琬一點什麼的話,還真能找到一個切入點,那就是她用情太投入,用情太專,用情太重,達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以致誤了卿卿性命。你看人家陸游用情,也投入,也專,也重,但把握了一個尺度,那就是保命。也許,這就是大男子與小女子的最大區別吧?!大男子能做得到,而小女子卻做不到!爲什麼人們總是說:在情感方面,受傷的總是女人!再說了唐琬命都搭上了,我們還能怨她什麼呢?最好是讓她的靈魂得以安息吧!

這麼說,這個不怨,那個不怨,那麼,最後只剩下一個可以抱怨的人了,這就是唐琬的丈夫趙士程。這個人,說起來似乎有些不相干。

這個趙士程,出身於官宦之家、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本與嬌妻唐琬恩愛有加,日子太平。但在遊沈園後,在妻子唐琬的勸說下,輕率地答應了妻子的要求,派家人給陸游送去了酒菜,犯下了致命的錯誤。這一舉動,不但沒有使妻子開心,反而給妻子陡然添愁,往日恩愛剛剛割捨,舊情萌發,情動傷身,不能自已,以致斷送了妻子性命。最該反思的是趙士程,最後悔的恐怕還是趙士程。他失去的太大太多,溫柔賢惠的妻子沒了,溫暖的家也就沒了。是他斷送了妻子的性命,他一定會這麼想。若此,我們還能責怪他什麼呢?他動機是好心好意,滿足妻子與陸游的心願,表現大度的襟懷,可是好心卻辦了壞事,得不償失。看來,他也是受害者,也是值得同情的。

如此說來,沈園怨不得,陸游怨不得,唐琬也怨不得,趙士程也怨不得,豈不是無人可怨了?難道還能怨天怨地嗎?有答案嗎?有。肯定得有人爲此負責!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與此有關,那就是唐琬的婆婆、陸游的媽媽了。難道真是她的錯嗎?

有人說了,這一切恐怕都是陸游母親造成的。她是源頭。追根溯源,她纔是這場悲劇的製造者。(據說,她是由於嫉妒兒子與兒媳感情過於好而忽視了自己,就找了兒女情長耽誤正業與不能生育兩個藉口)沒有她的干預,陸游唐琬不會離婚;不會離婚,就沒有唐琬的悲劇,也就沒有趙士程的失妻。這確實有道理。起碼聽起來很合乎情理。姑且這麼先聽着吧!但值得辨析的是,陸游母親也是無辜的。她休兒媳的兩大理由,在那個封建時代都是正當的合理合法的。不能兒女情長何錯之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何錯之有?她執行的是家法更是封建宗法制度,於是她也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她本人何錯之有?!

那麼,羅嗦了半天,說來說去,這個沒錯,那個也沒錯,究竟誰有錯呢?難道真的都沒錯嗎?答案是否定的。錯是有的,一定要有人承擔責任。但有極大過錯的,卻不是某一個人,也不是某一個朝代,而是一個社會制度。這就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制度。封建禮教、宗法制度等都是吃人的制度。這就是魯迅先生深惡痛絕的一再口誅筆伐的吃人制度。至於其罪惡理論,人們大都知道,這裏就從略,就不去細說端詳了。

在這個制度下,不知有多少陸游唐琬這樣的男男女女,被“陸母”這樣的“惡婆婆”給活活拆散了!不知多少這樣家庭人員頻頻受害!這樣的悲劇源源不斷地發生着,從來沒有停止過!陸游的母親也好,陸游也好,唐琬也好,趙士程也好,沈園也好,都是這個制度的犧牲品殉葬品。一切皆在此!這就是值得我們認真反思的!我們能爲生活在如今自由戀愛的社會裏而高興而驕傲而幸福!

在沈園裏發生的陸游與唐琬悽美的故事,到這裏似乎應該結束了。但是,應該補充的是,它還有個重情重義的悽美的尾聲。

出人意料的是,陸游這個大詩人在歷經近半個世紀的風雨後,仍然把四十多年前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埋在心底。陸游浪跡天涯數十年,企圖就此忘卻他與唐婉的悽婉往事。然而離家越遠,唐婉的影子就越縈繞在他的心頭。此番倦遊歸來,唐婉早已香消玉殞,自己也已至垂暮之年(75歲)。然而他對舊事、對沈園依然懷着深切的眷戀。常常在沈園幽徑上踽踽獨行,追憶着深印在腦海中那驚鴻一瞥的一幕。這時他寫下了沈園懷舊詩二首:

其一: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其二: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在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沈園是陸游懷舊場所,也是他傷心的地方。他想着沈園,但又怕到沈園。“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怎奈“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春天再來,撩人的桃紅柳綠,誘人的鳥語花香,風燭殘年的陸游(81歲)雖然不能再親至沈園尋覓往日的蹤影,然而那次與唐婉的際遇,伊人那哀怨的眼神、差怯的情態、無可奈何的步履、欲言又止的模樣,使陸游牢記不忘,於是又賦《夢遊沈園》詩: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裏更傷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獨鎖壁間塵。

陸游八十五歲那年春日的一天,忽然感覺到身心爽適、輕快無比。原準備上山採藥,因爲體力不允許就折往沈園。此時沈園又經過了一番整理,景物大致恢復舊觀,陸游滿懷深情地寫下了最後一首沈園情詩: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你看,在他筆下,“路近城南已怕行”,“玉骨久沉泉下土”,“只見梅花不見人”,因爲“玉骨久沉泉下土”,“沈家園裏更傷情”,不免極度傷感悲哀,又極度念念不忘。

如今,“沈家園裏花如錦”,癡情的“當年”“放翁”又來了,你在哪裏呢?可是“也信美人終作土”,不承認怎麼行呢?你,只能在夢裏出現了,只可惜“不堪幽夢太匆匆”!

唐琬,你在哪裏,難道你不能再在此出現了嗎?難道你就不再思念我了嗎?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了嗎?我還能再解釋嗎?

一個老人家這麼專注這段戀情,真是古今難得、世所罕見!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陸游的執著。她對於唐琬有着深深的愧疚,但更多的還是深深的留戀之情。他對唐琬的那份思念至死不變,一往情深,一如既往。鍾情、癡情至斯,真可謂天下的情種乃至情聖了!人家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如今看來,女子唐琬無疑是癡心人,陸游更是一個癡心漢!他對唐琬的執著,令我們唏噓不已!

這個悽美的尾聲,更爲悽美的沈園平添了幾分哀愁,使人們更加懷念唐琬,更加同情陸游。

看到這裏,我們同情唐琬,更同情老邁昏花的陸游,禁不住慨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俱往矣!

陸游與唐琬悽美哀婉的遭遇故事,經歷了幾百年流逝的時光,暗淡得已經知之者甚少了。不知何年何月,將空留故舊的沈園,彷彿還在講述着見證着這個悽美的感人至深的故事。

匆匆看過沈園,我們邁着依依不捨的沉重的充滿愁緒的腳步,慢慢走出這座給我們帶來震撼的所在,空餘深深的哀愁和嘆息。不光是陸游、唐琬心裏有創傷,我們也多少帶有這創傷,大概是被他們的真情實意所打動所感動了!

這時,天有些更加陰沉了,不免有些許壓抑。

我們緊不住又發出慨嘆:不過我們的情緒有些被這個故事感染,就連老天也受到了感染--烏雲蔽天!

不過西方時而出現的一抹晚霞彷彿向我們說明:希望還在,就在明天,不能總沉浸在舊時的惋惜、陰影生活裏,生活還得繼續,事情還得幹,日子還得過,腳下的路還得走下去!

再見了,沈園!

再見了,陸游、唐琬、陸母、趙士程!

再見了,昨天!

我們不會忘記昨天,我們不會忘記沈園!

沈園因陸游唐琬而聞名,陸游唐琬因沈園而悽美!

沈園悽美,悽美沈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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