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故鄉的隨筆：走過新年的夢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距離新年越來越遠。我不是疏遠故鄉的新年，而是我無法控制自己，與你越來越遠。其實，在這個舉國同慶的日子，我真想與你一起守候，一起守候着舊年與新年。我很想在你的土地上慢慢地走着，像是童年走過父親的脊背。怎奈，我與你越來越遠。

大年三十依舊工作，守候在平凡的崗位上。那幅春聯，滿臉春風的告訴我們，春節來了。我知道春節來了。還記得以前的日子，每年到了春節，單位總是放幾天年假。如今，卻是沒有了。算起來，大概有近十多年沒有春節放假。年年歲歲都要守候着那份忙碌的工作，彷彿與春節漸行漸遠。

“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日子有些茫然，有些倉促。手裏有着活兒，卻是惦記着還在鄉村裏忙活過年的父母。一直想念與父母和村莊在一起的日子，卻是隻能牽掛。此刻，他們會做什麼?母親應該在熱炕上包餃子，父親應該在門口劈着柴禾或者生起火爐燒開了一壺水。我只能向東北方向遠望，那是父母和村莊的方向。辦公大樓已經是人去樓空，只有生產線上那些人們仍然在不知疲憊地操作着。他們把春節過成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日子。

終於熬到下班時間。我脫去了工作服，換上清晨備好的過年衣服，開始直奔村莊。此時，所有的腳步開始涌向大門，所有的腳步都朝着家的方向前進。天長了，黃昏沒有來臨。我需要趕快回家，夜色也喜歡新年，它正急急忙忙地到來。騎上摩托車，人變得像是一匹野馬奔向家的方向。沿途大大小小的超市商鋪緊鎖門庭，家家戶戶貼上春聯，一片喜慶的顏色。

一路狂奔，過龐家，轉向大秦家，走過葦都河上的解家、萬家、高家、樑家，很快上了臥溝大橋。轉眼，我看見仰臥在山坡上的家園。我像是一隻遠歸的鳥兒，又回到曾經的那棵大槐樹下。村莊已經在暮色中，彷彿微合着墨色的眼睛。

那是我非常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村莊。村莊在半坡上飄着幾片炊煙，像是一個蹲在牆根抽菸的老農。夜色裏，他磕掉煙鍋裏的菸灰，轉身回家吃飯。從大道通往村莊的路是水泥路，上面沒有積雪，非常乾淨。先前下了一場大雪，村莊在山坡上屬於高地，因此每年下雪的時候，這裏都是較多，比西鄉多一些。如今，卻是融化了，裸露出村莊樸素的氣質。我的心不再是懸掛着，像是滑入肚子裏。三兩棵老樹，舊時的學校，小橋，古井，悠長的巷子，冷冷清清的菜園。一扇扇“吱呀”作響的大門紛紛換上了新的春聯，那是村莊新年的笑容，那是鄉村人家最燦爛的笑容。回到家中，我是最後一個歸來的孩子。一碗豬肉韭菜餃子溫暖了我的心。剎那間，我醉在新年的幸福中。一聲聲過年好的祝福語，飄蕩在村莊的大街小巷、左鄰右舍、門前屋後……

對於故鄉的新年，我來的時候是夜色降臨，我走的時候是微熹初露。我騎着那輛摩托車，穿過故鄉的夢境。故鄉啊，故鄉，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幸福永遠在新年裏!

本文作者：李文毅(公衆號：南粵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