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過年習俗的美文:拜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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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作者長於描寫場面與氣氛並夾敘得細膩夾議得深刻。本篇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拜年時》。

關於過年習俗的美文:拜年時

初四回姥姥家拜年是這些年來雷打不動的家庭習俗。每逢這天,家裏的親戚們都不約而同的從各地趕回那個農家大院。而老家的舅母一家子從清早開始就磨刀霍霍,挽起袖子進廚房開始爲這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準備豐盛的午餐,之後雞飛魚跳,油爆火騰,廚房煙火繚繞,只聞兄弟姐妹間的大聲呼喊而不見其忙碌。回家的閨女們在這天回到孃家終於可以如貴賓般的優閒坐在屋裏裏聊些家長裏短,等着一盤盤的熱菜呈上桌子,直到把碗擠得快沒地擱了,一家子人便相互招呼着入座開飯。老家的講究向來是男賓女眷分桌而坐,按輩份高低再分別由裏到外上桌。男桌的禮節更爲繁雜,各家的女婿們湊到一起,酒席間的觥籌交錯客套寒暄總是貫穿始終,一頓飯下來桌上的菜幾乎都只是禮節性的稍加品嚐。拼盤菜上完之後就是專門留出來給閨女們的七年級五更的餃子,最後是老家的獨門壓軸主食,地鍋裏熬出來的大鍋菜。

酒足飯飽之後,屋子裏會支起一張麻將桌,一聲招呼總是激起多聲迴應,很快各家代表盤踞一角以車輪戰的形式開始了中國人最鍾愛的一項休閒娛樂,而且在我們家,總是站着觀戰的遠多於坐着打牌的,看着的總比打着的更着急。另外一間屋子就是一年一度的最大“家庭會議”,做飯刷鍋的在一番忙碌之後也終於得空閒下來參與進來,於是一夥子人開始七嘴八舌東家長西家短地八卦開了,從大姨家說到小姨家,從自己家說到別人家,從長輩說到晚輩,從過去說到將來,反正話題總是滔滔不絕,話頭總是得搶來搶去。還有一批不可小看的生力軍就是院子裏跑着的我們,捉個祕藏,逗個雞狗,看個騾子馬的都覺得新鮮無比。

小時候,總是盼望着每年的這一天,因爲除了年夜飯之外,這是頓不可多得的大餐,我們小輩人總是從第一道菜開始上就圍在桌旁眼巴巴的盯着,盤算着一旦開吃應該從哪道菜下手,但是懾於父母銳利批評的眼神,不管五臟廟裏的饞蟲再怎麼鬧得厲害也是絕計不敢先動手的。小時候盼望着這一天,還因爲我總能在兜裏塞滿面值不等的壓歲錢,院子裏到處是長輩們轉着圈的找着小輩給錢,然後就是各家孩子趕緊跑到自己媽媽前去彙報哪個姨哪個姑又給了多少多少錢。家裏爲數不多的幾個弟兄在母親的提點下接着錢便開始窟通窟通的挨着個的給長輩們下跪拜年,而我們姐妹們就圍在一邊指指點點的邊看邊笑。

一年年的,風俗傳統就這樣一直沿襲着,一年年的,姥爺姥姥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中老去了,當年新嫁的閨女們如今十多年過去也早已是撐着又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了,曾經在院子裏瘋跑着的我們幾個姐妹儘管仍是長輩眼中的孩子卻也開始靜靜得坐在屋裏聽着這各家的嘮叨,慢慢學着如何處理瑣碎的家務和應對扯不清道不明的人情關係。

而今再回老家,家中待親的佳餚,在這個吃喝玩樂已無需假借節日之名的年代,早就刺激不起我的任何興奮感;對已開始在方方面面獨立的我,收壓歲錢也慢慢成爲了歷史;院子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土院土房了,取而代之的是幾排明亮而又整齊闊氣的磚瓦房;院子裏仍然不缺瘋跑的孩子,只是如今既當姑又當姨的我換了角色,成了跑着看孩子的。但是老家溫暖的感覺卻是經年未變,讓人輕鬆愉悅,簡單快樂。還是喜歡和衆多兄弟姐妹們擠在一起搶飯吃,不是因爲多麼稀罕,而是欣喜於和姐姐共食一碗的親密;還是喜歡跟着大姨小姨到各村去轉親戚,不是爲了能多收點壓歲錢,而是想着幾輩的親戚裏能多認幾個就多認幾個;還是喜歡扒拉扒拉屋子裏的好吃的,只是不再因爲自己饞嘴,而是看看姥姥吃得到底好不好。

下午和姥爺一起坐在外屋喝茶吃瓜子,冬日午後的陽光綿綿地照在身上更增添了這種溫暖。八十歲的老人已經沒有太多過盛精力挨個閨女的去噓寒問暖了,縷縷菸圈飄過眼前,再看出生在21世紀的兩個孩子,忽然覺得世事恍惚。就是腳下的這片地,見證了幾代人的更替,也見證了幾代人的成長,而我則深感有幸生爲這個大家族的一員。看着這四世同堂,物阜民豐的氣象,感受着巷陌人家升騰出的一片旺氣,我一下子好像變的豁達許多,不怎麼懼怕年年累積瘋長的年齡了,發現原來有很多美好是要在特定的年齡段上才能體驗得到的,二十多歲的我是無論如何也感受不了姥爺姥姥看着滿屋兒女幸福快樂的過自己小日子的驕傲和滿足的。只要我們生而有情,又何必在意自己是花朵還是樹樁呢!環顧這帶着濃重家的韻味的大院,想自己帶着一脈相承的善良淳樸,揹着祖上莊稼人的勤奮厚道,未來即便是未知重重,我也固執地篤信着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和那份幸福是斷然也不會割捨得與我擦肩的,而我,也會永懷着與長輩們一樣的感恩,盡享歲月流逝,儘管從容成長。

公衆號:一輪紅日劉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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