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 :天堂之約第二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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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了,平整的田野嫩嫩一片鮮黃色。幾叢老樹掩映着幾間青磚瓦房,一隻黑狗跑過去,對着張糧瞪起圓圓的眼睛,張糧說:“你瞪什麼眼?再瞪我揍你!”黑狗很無聊地搖搖尾巴,跑走了。

長篇小說連載 :天堂之約第二部(11)

張糧進了院子,皺着鼻子聞聞,說:“雞湯該好了吧?”

他走進竈房揭開鍋蓋見那隻老母雞已經煨出了很厚的湯汁,他歪身取過碗來,盛一碗湯,端了就進了劉紅霞的屋裏。

劉紅霞在炕上歪着,見他又端了雞湯進來,胃就翻起來,說:“張糧,求你別再要我喝這東西了,都三天了,你天天要我喝雞湯,我這會一見這東西就想吐。你快端一邊去。”

劉紅霞說着就穿鞋下炕,張糧急了,說:“不喝就不喝了,你別下地呀!”

劉紅霞說:“沒事,都三天了,我已經恢復好了。張糧你別瞪眼睛,這幾天你老瞪我。”

她的聲音像是在撒嬌,說:“張糧,真的我真恢復好了。你陪我到外面去看看好嗎?你看今天的太陽多好呀。”

張糧不放心地說:“你還是下地了。你都下來了我還說什麼呢?過去我也隱隱聽我媽說,這和做月子差不多,做月子可是要一個月吶,你這才三天就下地了。我對你說,落下病可是你遭罪。”

劉紅霞嬌媚地說:“張糧,你真好。我對你說,這不是做月子,只需要恢復幾天就行了。走呀?放心吧,我真沒事了。這種事情我比你懂。”

張糧搖搖頭,說:“我知道你犟,不管了。落下病是你自己遭罪,到時候你別怪我就行了。”

他說着就扶着她出了門。劉紅霞眯着眼睛說:“總算見着陽光了。這幾天我天天躺在炕上都快憋死了。啊,你看,滿地都是油菜花,真好看呀。”

她伸了個賴腰,很舒坦地說:“張糧,我都捨不得離開這裏了。你看這裏多好呀。”

張糧也說:“是呀,這裏真好。鄉下真好。我也捨不得離開這裏了。”

劉紅霞猛然轉過身看住張糧,問:“張糧,你捨得離開我嗎?”

張糧想想,說:“你先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先給你說說這幾天我的感想好嗎?”

他牽住劉紅霞,順着田埂邊走邊說到:“我現在最想說的是,你沒事了。這像什麼?像是1949年來到了,我們解放了。現在我覺得生活真的很好,尤其是現在,我好快樂。現在再回過頭想想這幾天的生活,真的很有詩意。我甚至覺得我和你有點像牛郎織女。你看,我們在這滿地的油菜花裏散步,這多有意思呀。”

劉紅霞點點頭,非常嬌媚地說:“張糧,我沒你想的那樣多,但我覺得我們這幾天真的就像倆口子過日子一樣。這種感覺曾經是我夢寐以求的,我真的幻想過許許多多這樣的生活。而這幾天我們在一起,我真的有了家的感覺。張糧,我現在就想知道,你以後會捨得離開我嗎?”

張糧雙手按住劉紅霞,說:“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現在鄭重地對你說,我……”

劉紅霞伸手擋住他,說:“張糧,我知道你會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出來。但你先不要說愛好嗎?因爲,有許多事情我們還需要了解,真的,有許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所以要問你你以後會捨得離開我嗎?其實我是想說,總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所有的事情後,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嗎?”

張糧被她的這番話弄得有點亂,他說:“你能有什麼事情呢?你是不是有什麼祕密我還不知道?劉紅霞,我也有個祕密你也不知道。”

劉紅霞笑起來,在這嫩黃鮮麗的油菜地裏,劉紅霞的腮上又恢復了她那燦若石榴般的紅潤。她說:“張糧,你也有祕密呀,告訴我,那是個什麼祕密?”

張糧說:“我不能,真的,這是一件不能說出的事情。你不要再問了好嗎?”

劉紅霞依然面若鮮桃樣地看着他笑。說:“我不管你有什麼祕密,因爲我知道你是個很可愛的傻小子。”

她一下拉住張糧,向着田野的深處走去。漫天漫海的油菜花把他兩個很快淹沒在了遠處的地平線下面,遠遠看去,只能看見他倆緊挨在一起的兩個腦袋在菜花的深處裏向前慢慢移去。在更遠處,青色的山峯像是水暈出的一樣薄得透明。

走了很長一段路後,劉紅霞說:“張糧,要是我們一直能像現在這樣多好呵。我真想和你就這樣一直呆下去,再不回城裏,就在這裏一直呆下去。”

張糧說:“我就天天給你燉老母雞吃。”

劉紅霞擂了張糧一拳,說:“你再說雞我就咬你!”

張糧說:“劉紅霞,我不懂得怎樣照顧你,我只是憑着我媽和別的女人們閒聊時聽到的經驗學着照顧你。我就是聽我媽說雞最能養月婆子,所以就猛給你做雞吃。你哪裏知道我們纔來這裏時心有多慌。今天見你的臉上有了血色,我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些。”

也許是劉紅霞聽到了“月婆子”這三個字,她的心一下酸起來,眼往上一擡,沒兜住,眼淚譁就流下來。張糧見了,嚇壞了,說:“劉紅霞,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別哭呀,你要是生氣你打我都行。我媽說做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哭的,求你別哭了好嗎……”

張糧手足無措了,跺着腳說:“那你打我吧,抽我嘴巴也行。你別哭了,好嗎?”

劉紅霞見張糧真急了,搓手跺腳的樣子讓她破啼爲笑,說:“真是個傻小子。”

她讓張糧坐下來,說:“張糧,你別急嘛。我哭是因爲我這會想哭了。姑娘都是這樣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哭的,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笑的,所以你不要當回事好嗎。”

張糧說:“只要你不哭就行,你不哭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不哭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劉紅霞白他一眼,說:“那我讓你吃屎你也吃?”

張糧說:“吃屎呀,那多臭呀!哈哈哈哈。”

倆人都笑起來。劉紅霞的眼角還掛着眼淚,她的心特酸,也特感動。酸是爲自己難受,感動是因爲張糧對她特好。因爲張糧對她特好,所以她又特難受,她說:“張糧,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張糧說:“你會講故事呀,我還不知道你會講故事,好你講,我聽着。”

劉紅霞點點頭,向前走去,邊走邊問張糧:“張糧,你聽,這田野的天空裏響着什麼聲音?”

張糧側耳聆聽,但見清新無塵的天空裏,於空靈的深處傳來一聲聲“布穀——布穀——”的聲音。

張糧說:“是布穀鳥在唱歌。”

劉紅霞點點頭,問他說:“好聽嗎?”

張糧說:“好聽。這聲音在這清新的田野裏像詩,更像一篇雋永的散文。”

劉紅霞說:“張糧呀,在你的眼裏和心裏,裝着的都是美好的東西。而我的故事就是要講布穀鳥……”

天藍的像是水洗出來的一樣,布穀鳥依然從空靈的深處裏一聲聲傳來。劉紅霞邊走邊說到:“布穀鳥會唱歌,所以人們特喜歡它。但是布穀鳥卻是鳥裏最兇殘最會搞陰謀的一種鳥。它每年只下一個蛋,它把這個蛋下在別的鳥的巢裏,然後就飛走不管了。別的鳥誤以爲這個蛋是自己下的蛋,於是就和它自己的蛋一起孵化。最可惡的是,布穀鳥的蛋會先於別的蛋先孵化出小布谷鳥出來。這個先孵化出的小布谷鳥比它媽媽還可惡,它從蛋裏爬出來後,就把其它所有鳥蛋全部頂出巢外面去,於是巢裏就只剩下它自己了。”

張糧聽到這裏,說:“真是太可惡了。”

劉紅霞說:“是呀。最可憐的是鳥媽媽,它一點不知道它的親生孩子早被那隻可惡的小布谷鳥給殺死了,依然天天捉蟲子給它吃。小布谷鳥長得很快,沒多久就長的比它養媽媽還要大了。但它還是不會自己捉蟲子吃。它的養媽媽捉了蟲子飛回來時,只好站在小布谷鳥的身上餵它。因爲那個鳥巢早已經被小布谷鳥肥大的身子填滿了……”

張糧問:“你的故事講完了嗎?”

劉紅霞說:“講完了。”

張糧沒有吱聲,只是牽了劉紅霞慢慢散步。他們已經快走到菜地的盡頭了。劉紅霞止住腳,問他:“這會你還喜歡聽布穀鳥的叫聲嗎?”

張糧雙手握住劉紅霞,說:“說真話,我很想不喜歡聽了。可是,你聽,這布穀鳥叫出的聲音在這時候真的還是很好聽的,你說呢?”

劉紅霞歪過臉向着遠處看去,她看見的還是鮮嫩燦爛的漫天漫海的油菜花,天空飄着棉絮般的白雲,在這廣闊無邊的鄉間田野裏,布穀聲聲,讓人有一種盪滌心靈的爽淨。她回過臉看張糧,看着看着,她一下撲進張糧的懷裏,張開飽滿的嘴含住他使勁吮吸起來。

他們擁抱在一起慢慢地向着無邊無際的油菜地裏沉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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