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 :天堂之約第二部(4)

來源:瑞文範文網 1.44W

那些金子就藏在那根菸囪上面,那些金子可以讓任何一個窮光蛋變成百萬富翁,這些張糧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現在的張糧因爲許多事情困擾着他,使他還來不及仔細琢磨這件事情。就說現在,他在這座廢棄的鍊鋼廠剛剛打了一次勝仗,這使他很高興也很輕鬆。如果這時候他去爬那根菸囪,相信他一定能爬上去的。

長篇小說連載 :天堂之約第二部(4)

但是,他看見了那隻鴞。在瞬間裏,他甚至想舉槍打死它。可是那隻鴞用一種無聲的起飛方式飛向了天空,並且越飛越高。它背靠着浩瀚無邊的藍天白雲展開雄健的翅膀飛翔的樣子,使張糧越發感到了江杉的靈魂依附在了它的身上,他們在九霄雲天裏一起守衛着煙囪上的金子……

在那個深深的防空洞裏,江杉神祕的形象給了張糧深深的印象。他的電一樣的目光更使張糧感到他無時不在,他像是一個漂浮在空氣裏的精靈,時刻都在觀察監視着張糧的一舉一動。

江杉在臨危之際對他的囑託他一直記着。當他看見江杉被槍斃後的慘像時,他也知道了黃金的可貴和可怕。所以,張糧是不可能在白天爬上煙囪拿那些金子的。

現在,張糧坐在廢棄的鋼鐵堆上呆若木雞。他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他把獵槍靠在身上,子彈袋硬硬地掛在肩上,腰上還有一把短劍。過去他只知道父親有一杆獵槍,但從來不知道父親還有一把短劍。而這把劍看上去是很精緻的,劍柄上還鑲着銀飾。現在這一切對於張糧來說好像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他剛纔打了一個勝仗,勝利的喜悅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失落的感覺卻早已爬上了他的心頭。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街頭上徘徊。像這樣的在街頭浪蕩是他這個年齡的少年常有的事,但是對於張糧來說,他來街上浪蕩不是找人打架或者說是找一個姑娘調情的。他是因爲心情不好,他來到的這個地方對於這座城市來說,有着很重要的意義。這裏的房子都是獨門獨院的,是用紅磚砌成的,院裏的房子都是二層小樓,樓頂上鋪着紅色的瓦。於是,張糧知道他是來到了“高幹”居住區了。“高幹”這個詞彙是簡化了的詞,它的全稱是“高級幹部”。

就在這裏,張糧看見了一輛淺色伏爾加緩緩地停在了一撞樓下面,接着,他看見一名年輕的軍官走出車,他很快走到車的另一面,打開車門時,他用右手護住車門頂,用這個方式來保護將要下車的人不要磕着腦袋。張糧想,從車裏走出的人一定是一位首長。

但是,張糧呆住了,他差點叫出聲來。這是因爲從車裏走出的人不是什麼首長,而是一個女人,她就是那個女芭蕾演員。

張糧離着他們並不遠,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那個芭蕾演員跟着那名年輕的軍官一直走進了用紅磚砌成的小樓裏。

眼前的情景,讓張糧想起了江杉在防空洞裏給他講的故事:也是在一個夏天的晚上,一輛淺色的伏爾加載着美麗的白天鵝開進了一座被楂樹和梧桐掩映着的小樓裏。江杉說,那裏有一條小河彎曲地流向了遠方。

現在,張糧的眼前沒有河。這裏只有濃郁的塔鬆和塔柏,還有幾片花園。張糧向前走了一步,他在心裏說,難道江杉的故事在我的身邊也要重演一次嗎?他的心揪了一下,他覺得,他心中的天鵝要死了。

這是在夜幕還沒有完全拉上的時候,氣候溫熙,涼風習習。這裏還能聽見不遠處的繁華鬧市區的喧譁聲。遠遠的有無線廣播在播放新聞。空氣裏有花的芬芳暗暗襲來。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晚上,張糧的心情卻是糟糕極了。他甚至後悔來到了這裏,不然,他也看不見原本就不該看見的事情了。

這時候,路邊的燈光開始亮起來。張糧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幢紅磚砌成的小樓。也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一個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從那小樓裏走出來,她那一蹦一跳的姿態像是彈簧一樣富有彈力。但在張糧的眼裏,她的蹦蹦跳跳卻像是是藍色湖面上漂流着一隻彩色的紙帆船一樣。

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胖胖的小腿上穿着白色的襪子。雖然天已黑下來了,但是在路燈下面,張糧還是看見了她的襪腰上有一圈深色的環紋。她像一隻在初夜溫潤的氣候裏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飛出房子,又扇動着彩色的薄翼歡快地飛過來,一直飛到了張糧的身前,然後,她停下來,轉動了一下她瓷亮的大眼睛看了張糧一會,突然說:“哥哥,你會畫畫嗎?”

張糧呆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這樣不認生,一見到他就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但是,張糧看見這個被嬌寵的小姑娘的臉蛋兒是健康的紅潤色澤,她的腮微微鼓起來,這使她看上去瀰漫着一種自信和果斷的神色。於是,張糧說:“我會,我會畫畫的。”

小姑娘歪了歪她的小腦袋,她的長辮子甩到了胸前。張糧看見這根長辮子的辮梢上,結着一朵粉色的蝴蝶結。這更讓張糧覺得,她就是一隻爛漫的蝴蝶了。所以,張糧又說道:“我會畫天鵝。”

“那好吧,”她揹着手,說:“你到我家去吧,我要你給我畫天鵝。

她伸出小手拉着張糧就向她家走去。張糧機械地被她拉着走,竟然真的走進了她家。他呆住了,他想象不出這世上還有這樣漂亮的客廳。像這樣的客廳,他過去只在小說裏讀到過。房間裏坐着一位穿着很得體的年輕的阿姨,看來,這女人就是那小女孩的媽媽了。她穿一件暗粉色柔姿紗短袖襯衣,下着一條黑色百褶裙。在柔和的燈光下面,張糧看見她的微微裸露的肩膀和脖子閃動着象牙的光澤。

她很有禮貌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小姑娘對她說:“媽媽,這個哥哥會畫天鵝,我請他來咱們家給我畫天鵝。”

她很有禮貌地請張糧坐在沙發上,她說話的聲音很柔潤,有點像每天都能在廣播裏聽見的中央廣播電臺女播音的聲音。張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禮貌得體的中年阿姨。她一直在打量着他,而張糧文弱的外表也使她相信了她眼前的這個大男孩是一個有教養的孩子。

小姑娘已經拿來了紙和鉛筆,張糧接過紙和鉛筆後,突然覺得他應該給這個小姑娘畫一張素描。也許他是想在這位禮貌得體的阿姨面前表現一下他的美術功底吧?或者說,那個小姑娘燦爛陽光的面容真得給了他許多靈感吧?總之,他在很短的時間裏就爲那個小姑娘畫好了素描肖像。

那個阿姨驚呆了,說:“你是個天才呀。畫得真像,真是太像了。”

但是,小姑娘不滿意,說:“我要你給我畫天鵝你爲什麼要畫我。”

張糧笑了,說:“我再給你畫好嗎。”

於是,他幾筆就勾勒出了一隻在水面上游泳的天鵝。當他畫好這張畫時,他呆住了。他在這間漂亮的客廳裏已經呆了很長時間了,但是,那隻真正的天鵝卻沒有一點影子。她在什麼地方?是在樓上嗎?如果真是在樓上,她和誰在一起又在幹什麼呢?

小姑娘非常滿意張糧畫的天鵝,邀請他明天還要來她家爲她畫畫。但是,小姑娘不明白,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她的邀請對於年齡稍大點的人來說,也就是下了逐客令。至少,張糧已經意識到他該離開這裏了。所以他說:“好的,我會經常來這裏給你畫畫的。不過現在你該睡覺了,是吧。”

接着,他對那個阿姨說:“我叫張糧,很高興認識你們。現在我該回家了。”

那個阿姨顯然很溺愛她的女兒,因此,她再次邀請張糧明天到她家來畫畫,張糧欣然接受了邀請。他在離開她們時,很失落地看了一眼她們家的樓上面。

再次來到外面時,張糧想到,爲什麼不來呢?也許,我會通過這個方式認識那個芭蕾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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