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老黃牛的美文欣賞：老黃牛的眼淚

本站：一頭耕了多年田的老黃年，走到了它生命的終點了，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老黃牛的眼淚》。

生產隊的一頭老黃牛，在蛤蟆凼放牧時，吃草的時候，不小心從斜坡上滾到河灘上，摔折了腳，生產隊去了七八個男子漢，才把老黃牛從蛤蟆凼擡回來，放在生產隊倉庫右邊堆草木灰的木板走廊下，下午一收工，生產隊決定第二天把老黃牛殺了。

晚上的時候，大人們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我們，父母再三叮囑我，明天去看殺牛的時候，千萬不要給主刀者遞刀，(大人們都說，宰殺耕牛是要下地獄的，否則閻王會降罪給遞刀人的 ) 。父母們都知道，象我們這些不能掙工分的小孩，不讓去看把戲，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吃完早飯，大人們去田裏土裏勞動去了，我也把飯碗一丟，急急忙忙的走向生產隊倉庫前的空坪，一會兒，這裏就聚集了十幾個小孩。老黃牛躺在走廊下面，由於腿摔斷了，不能站起來。沒有人給它喂草，嘴裏卻反覆的在咀嚼什麼。

不一會，五六個殺牛的人來了，嘴裏叼着喇叭煙，揹着的篩子裏面放着幾把殺豬刀，走動的時候，晃晃噹噹的響。他們去倉庫裏面拿出繩子，木擡槓，腳盆，幾把稻草。

他們一邊做事，一邊講述着老黃牛的功勞。是啊，那時候的生產隊，水田旱地一百多畝，全仗生產隊裏的三五頭耕牛，一年兩季的翻地耙田，做着社員們做不了的事情，真乃勞苦功高，若不是摔斷了腿，何忍殺之。

他們把老黃牛的四腳綁好，用擡扛把老黃牛擡到倉庫坪攤開的稻草上，白森森的殺豬刀泛着寒光，放在盛有水的腳盆裏，刀尖朝上，刀柄朝下。老黃牛眼角含淚，任憑他們擺佈，人羣中，有趕着它犁田耙地的勳老頭，也有牽着它在田埂上，山上，河邊吃草的小孩子。

他們把老黃牛的四腳，從牛蹄處攢綁在一起，用一根擡扛從綁着的牛腳裏面穿過去，擡槓的着力處正是牛腹和牛背，兩個人把四個牛腳高高擡起，使之挨不到地面，一個人拖着牛尾巴。一個人牽着牛繩使之牛頭往後仰。

主刀的是勳老頭，綽號老茶骨。他一邊流着淚，一邊跟老黃牛嘮叼着什麼，腳盆離勳老頭有點遠，勳老頭叫我們看熱鬧的小孩遞刀給他，我們纔不上當呢，最後那個拿腳盆接血的大人把殺豬刀遞給了老勳頭。老勳頭接過刀，割開牛脖子下面吊着的皮，然後，一刀捅向老黃牛的喉嚨。抽刀的同時，那個接牛血的漢子把腳盒頂住了牛脖子的刀口處，牛血噴涌而出，汨汨的流向腳盆，老黃牛眼角淌着淚，似乎埋怨曾經的老熟人這麼冷酷無情。勳老頭和幾個使用過老黃牛的人，也眼含淚珠，老勳頭把刀從牛脖子裏抽出來的時候，走到一邊，叭嗒叭嗒的哭出聲來。這哪裏是在殺牛，分明是不忍與老朋友分別嘛。

幾個殺牛的唏噓半刻後，解開綁着老黃牛四個腳的繩子，留下三個剝皮的，還有幾個去搭竈劈柴，準備煮牛肉用。

老黃牛四腳直挺挺的向上伸着，睜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向蒼天訴說着人類對其不公。

老黃牛很快被幾個人剝皮破肚，清洗內臟，他們用劈柴用的斧頭，把老黃牛的腦殼劈開幾塊，把牛的四個腳剁成幾節，清洗乾淨後，與牛腸，牛肝，牛肺，牛下水，沾着牛肉的骨頭放進兩口大鍋，加好水，生火煮了起來。

牛的四腿上的上好牛肉，生產隊是要拿去賣錢買化肥和生產資料的，也許會拿部分去公社大隊送禮，爭取減免點因故上交提留，增加些化肥農藥指標。那時候，農藥化肥都是緊缺貨，莊稼滅蟲有些是自行用苦筍和煙桿等熬製的土農藥，人工誘捕，撒石灰等。

煮了個把小時，香噴噴的牛肉香味從兩口大鍋內飄了出來，引得我們十幾個小孩口水直打轉。

幾個殺牛的，把煮熟的牛下水，牛腸，牛肚等，放在冷水中冷卻後，再拿出來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放在一口大缸內，牛腳，牛腦殼，牛骨頭上的肉，牛筯用刀剔出來，切成一片片的，與切好的牛下水，牛肝，牛腸放在同一口缸中拌勻，於是，便成了美名曰：咩爛肉。

生產隊的隊長，保管員中午收工回來，幾個人把牛肉，牛皮，咩爛肉，牛骨頭統統擡進倉庫，保管員下了鎖。

下午收工的時候，生產隊隊長站在倉庫樓上大喊：“十二隊的社員們，每戶來一個人拿個大碗，到倉庫分咩爛肉”。那時生產隊按人口分肉，不多時，我父親拿了一大砵咩爛肉回來，母親把屬於牛肉部分的挑出來，用油炒了一遍，收藏起來，以備往後待客之用，把牛肝，牛下水用辣椒炒了，全家美美的吃上一頓，那時候，吃餐肉太不容易了，何況牛肉耶。

好幾天，社員們都在回味着老黃牛肉的美味，談論着老黃牛十幾年來，犁田耕地的勞苦功績。

在中國古老的僧，道學說中，宰殺耕牛是要下地獄的，和尚，道士在超渡亡靈所掛的十殿閻王圖，宰殺耕牛的在地獄裏要受開膛破肚，下油鍋之苦刑，六道輪迴中，打入畜牲道，下輩子爲牛，爲馬，爲豬。呵呵!

在農村，還有個古老的傳說，屠夫和經常宰殺耕牛者，有臨死之前久久不能斷氣時，說是打半盆清水，把一刀殺豬放在盆中，刀塵朝上，刀柄朝下，放在臨死的屠夫頭部，纔會登時氣絕，安然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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